李娥姿生了,果然如姚神医所预料的一样,诞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玉文邕第一个孩子。
玉文邕大喜,给儿子取名为“玉文赟”,文韬武略,集于一身,对他寄于厚望,宠爱有加,并且当即下旨,大赦天下,又为李娥姿敕造新的宫殿,以示安慰。
李娥姿自然倍感欣慰,有了皇帝的孩子,在宫中的地位,无人比拟,便是皇后,也得礼让三分,这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她心中常挂念早逝的养母,而唯一留给她的信物,却被以前的那家女主人,据为己有,这是她不能忘怀的事情。
李娥姿决定出宫一趟,要回那只手镯。
当浩大的队伍出现在那家人大门口之时,院中上下百口人,莫不惊惶失措,纷纷跑到院中一看究竟。
有太监高声宣道:“仁妃娘娘大驾,尔等还不速速跪拜迎接!”
众人一见这阵势,莫不惟命是从,纷纷跪伏在地。
“拜见仁妃娘娘!”众人行礼拜道。
李娥姿显得极为平淡,虽然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过往之事历历在目,但终究都过去了,缘起缘灭,都是定数,或许要感激他们的苛刻与残忍,自己才有了今日仁妃的位置。
李娥姿见那老爷和胖妇人跪在最前面,便上前一步,说道:“你们二人,可还认得我?”
二人抬起头,只敢略微打量了一下李娥姿,便又赶紧低下头。
那胖妇人说道:“民妇哪有这等荣光,何曾有幸见过娘娘尊容?”
李娥姿不似以前为奴之时,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一身朴素之妆,如今已是宫中贵人,妆容是必须要讲究的,所以,施了胭脂水粉,一时没人认出她来。
李娥姿思索片刻,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身后的宫人,说出以前自己的卑微身分,难免有损颜面,这是要尽量避讳的。
“以前,你们府上有个仆人,曾遗失过一只玉镯,有幸被夫人拾了去,不知你们可还记得?”
李娥姿不动声色,声言幽幽。
“玉镯?”那妇人一惊,似有所悟,忙又抬头,看了李娥姿一眼,然后啊的一声,瘫软成一团。
没想到眼前高贵雍容的女子,便是以前在自己家里为仆为奴的李娥姿。
“老爷,我们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那妇人浑身哆嗦,嗫嚅着双唇,面色惨白。
那老爷这才仔细审视了李娥姿一番,脸色大变,又赶紧跪伏于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那老爷连连磕头,拼命求饶。
李娥姿不想他们说出自己的过往,让宫人听了去,恐会笑话。
“你们无须惶恐至此,我只是与她有些交情,取了这个镯子,还与她便是,不会过问你们之间的是非!”
李娥姿话语温婉,不想过于问责他们,也不想纠缠太久,只要取得母亲的这个玉镯,便返回宫中。
那胖妇人慌忙挽起纱袖,那只玉镯就戴在她的手腕之上。
只见她取下手镯,捧于额前,颤声说道:“娘娘,民妇知错了,请娘娘开恩,饶了民妇吧!”
李娥姿伸手取回手镯,细细审视,倒也完好无损!
这镯子价值不菲,自然那妇人颇为爱惜,不敢损伤。
那妇人自知戴了这许久,沾染了自己的血气,多有禁忌,便又有些不安起来。
“娘娘,民妇该死,不该让这镯子沾染了民妇的晦气,不然…让民妇花重金再打造一只新的吧,民妇保证,一定用最上等的玉质,绝不敢污了娘娘玉体…”
李娥姿叹口气,有些无奈,这是养母的玉镯,本不该给别人佩戴,但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再说自己本只是将它取回,以便睹物思人,留个念想,不再戴在自己身上便是了。
“罢了,只要没有沾染你的心性便好!”
李娥姿将玉镯放于袖中,便要转身离去。
但那妇人听李娥姿说的最后一句话,就知她心中还是怨恨自己的,若不趁早做个了断,只怕不敢过安生日子。
“娘娘,请责罚民妇吧!”那妇人跪着挪上前来,大哭不止。
李娥姿停下脚步,说道:“我已说过,不再过问其中是非!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再行恶事,我自然不会再提起过往之事!”
那妇人感恩戴德,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娘娘大慈大悲,民妇谨记娘娘教诲!”
李娥姿听得此话,有所触动。自己身处佛寺大半年,早已与佛结缘,不如就让这妇人,摒弃恶念,一心向佛,洗净心性,更为妥当。
“这样吧…”李娥姿转过身来,笑容满面,说道,“我就罚你,每日抄写佛经十篇,既可让你心存善心,又可替你洗清平生业障,可谓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那妇人怔了一怔,忙拜谢道:“是,民妇一定痛改前非,绝不辜负娘娘恩德!”
李娥姿点点头,说道:“可马虎不得,必亲自抄写,不可使人代笔,若哪日我发现与你笔迹不合,定不会再轻饶!”
妇人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民妇不敢忤逆娘娘心意,绝不敢弄虚作假,欺瞒娘娘!”妇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李娥姿看看众人,不想再行纠缠此事,便转身离开。
“娘娘摆驾回宫了!”太监大声说道。
众人齐声说道:“恭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