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容已经知道范仪婷晋升且过阵子要迁宫的消息,她对她的晋升并无什么特别的情感,必竟那是别人的事情。以如今刘玄对她的宠爱,自己只要做好本份,短时间内应该还不至失宠。她也无心去巴结范仪婷,昨晚的事情她听了个大概,天家本是无情,但是以范仪婷的性格,她和刘玄的情意大概就只剩下大皇子了。这样快的升了妃位,还产下皇长子,如今所有的箭头都会指向她,她却还和刘玄疏远,自己不和她一处到也是有好处的。
听书不知道张世容所想,看她看着院子处的葡萄发愣,以为她也是为了扶柳,忍不住道:“扶柳真是可怜,就这么的没了······”
“听书,不要多话!”张世容有些恼怒了,扶柳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把控不住自己的脾气?听书比之扶柳又更是不如。“听书,你也大了,你是否有中意的人,我试着让你出宫吧,过几年岁数大了,比较没那么好找。”不是商量是决定。
听书有些愣住了,主子不要自己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站着,眼睛有些发直,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主子会不要她。
张世容又出声了:“听圣上说,朝阳公主的庶子要娶妻,虽是庶子,但是也是公主府唯一的庶子,他姨娘以前也是朝阳公主的贴身丫鬟,长得不错,朝阳公主说过,如果他娶亲就给他一处宅子和他姨娘一起单过,如果能成也不失一门好亲事。”
听书的心一阵阵的疼,她知道以她的身份,这算是不错的一门亲事了。可是自己和主子一起长大,所有的一切都以主子为主,总以为自己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主子就这么平静的说着自己的嫁娶,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对于主子来说,谁在身边都是一样的,她把那股酸涩压了又压,终于整理好了,还是带着些许哭腔:“奴婢听主子的,谢主子大恩!”说着就跪了下去。
张世容扶了她起来,知她的不平,还是道:“不定能成,但是总有这一天的,有这么个好人选,我们试试吧。”说着就扶着她的手回了屋。
天黑了下来,月光透过窗棱洒了进来,小小的窗格没法看到窗外,月的光影却在室内留下片片阴影,草丛中阵阵的虫鸣吵得人无法安枕。主子又留了听雪守夜,听书躺在床上,她没办法睡。朝阳公主的庶子,对于朝阳公主来说那是多么碍眼的存在?正经主子家的女儿是不可能嫁给他的,所以她们这些宫娥们是他最好的选择。而她们这些人,除了跟着主子一辈子的,大都被赐给家族的某个亲信,或是达官贵人的小妾,如今来个朝阳公主的庶子,确实是个很好的出路,但是一般的主子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亲信嫁给他,那样和朝阳公主看似亲近了,可是其实就成了另一根刺。听雪不知道主子出于什么原因想成就这桩婚事,但是主子那淡然的口气伤到了她。不是她玻璃心,而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和主子一同长大,那份情意自是不同的,自己也做好一辈子陪在主子身边的打算,可没承想所有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又一次有了小时候母亲把她卖到张府时对于未来的恐惧。
杨婉秋也没有睡着,昨日她听说范仪婷要生了,等了一天没进步的消息,便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在院子里转着,天黑了下来,隔壁隐隐传来的范仪婷的哭叫声停了下来,她想着终是生了,坐了一会儿,刚想回屋,却听到一阵吵杂声,似乎是哭声,她忙走到院门口,却见两个内监拖着扶柳往外走,扶柳嘴里塞着帕着,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断的摇头,好像是在乞求什么,满是不甘的挣扎着,杨婉秋想到了小时候看到的送去屠宰场的老黄牛。整宿她都没有睡好,夜风中似乎夹杂着凄厉的呜咽,皎洁的月光也染上了丝丝红晕,她想起了林尔兰,那个百灵鸟一样的女子,她那时候是不是也像扶柳这样的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