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不是在匡我的吧。这般天赋,跟你是瞎了。”
既零:“……”
“此番前来,便是请师兄带他几年的。”
余安好容易从震惊中走出,这时算是弄明白既零来干什么了。
“这是偷技来了呢。”余安笑道,他自然是有爱才之心的,这般天资千年难遇,不过既然是既零来求人的,那怎么着也得讹上笔才不算亏。
“我知道,你就惦记着狼君桀傲的尾毛呢。”北国妖君尾巴上拔毛,哪有那么容易。
“我那徒儿悟性也是极高的,做师父的既打算送个法器了,必当是最好的。”余安本也是个周正俊朗的男子,此时却笑的贼兮兮的。狼君的尾毛,还有天资这般好的娃娃,虽不是自家的吧,也总是不错的,说不准教着教着就换个师父了呢。这般想着这便去拉洛云川,被洛云川躲了过去也不恼,“来来来,师伯先带你挑个住处。”
……
虽说人是自个儿送过来的吧,不过听着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我不要住这儿,我会御剑,来回丛云宫就好。”洛云川拽着既零的手躲着过于热情的余安,“师父平日不在,我便看家。”
嗯,听了这话就舒心多了。
“只是让你带几年,少打我这徒儿主意。”
余安撇撇嘴:“求着让我收徒的人多的是,你这娃娃竟还躲着。”
“待他能摆出星垂平野这般的阵法,我便带他走。”星垂平野算不得多么玄妙的阵法,以洛云川的悟性,想来也就七八年的光景。
余安很是惋惜:“若跟我十年,莫说星垂平野,千载霜寒也不在话下。”
“这是我丛云峰的弟子。”既零好心提醒。
“跟着你瞎了。”
既零:“……”
“我师父是最好的,不准你说我师父坏话。”洛云川气鼓鼓的看着余安,生气的模样煞是可爱,惹的余安直笑。
“我此番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的,等过两日我下山了,再把云川送过来。”昨日刚接上丛云宫,她也不舍的呢。
余安见留不住,叹着气目送这师徒二人远去,等到人影都没了,还一直摇着头道“可惜”呢。
收洛云川那会儿也是一时兴起,相处久了,却愈发觉出有个徒儿的好了。且不说丛云峰多了丝人气,不再静寂到让她害怕回来。起初既零下山时所用符文都是洛云川顺路捎过来的,省得她隔段时间去峰回峰磨脸皮。后来洛云川发现既零总是丢三落四,不就是忘了穿鞋,就是束着个男子的发髻却穿着女子衣衫,干脆所有的事情全都包了,每次下山提早问好具体的祈愿,袖里乾坤收拾的妥妥当当,无论男装女装,发饰衣袍总会相得益彰。有个人帮着收拾,既零乐得轻松。她虽然生性散漫,可每每下山时瞧着路人奇怪的目光总也会不自在的。
而洛云川对于成了个老妈子这事情也是很无奈的。在丛云峰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般迷糊,洛云川实在看不下去。既然占了个首徒的位置,百年后却要离开,总也是自己对不起她,洛云川不想欠下些什么,便做些事情算作补偿了。
当然,他也觉得,既零好像还不错。既来这尘世百年,与其糊涂过去,倒不如随心所欲,好好玩一遭。
山中无岁月,既零资历尚轻,又喜清净,除了承接祈愿下山除些邪祟,仙门的事务没什么能扰了她。洛云川在峰回峰丛云峰来回跑,若哪一天回来见着既零了,便是开心。既零只他一个弟子,近来修行又至瓶颈,干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待在峰上时就指导洛云川剑术修行,起初还不时查验一下他修习符文的进展,被惊到几次后也懒得问了,这徒儿从不会教她失望的。剑术习的也是极快,倒是既零怕他修行不稳,刻意缓了进展,时不时教几支曲子,摆几盘棋局消磨时光。
近年来仙妖两界处的还算不错,魔界又隔着苍梧之渊,少有魔物入侵,君羽山庇佑的秦川以北三国,面积虽不小,事情却当真不多,莫说妖邪害人,偷盗牲畜这种事既零都接了,君羽山大半的祈愿都她一人承下,丛云峰的灵气这才渐渐恢复,秦北三国也是愈发平静了。
这次收拾完抢亲的黑熊精,既零刚一回丛云宫便见洛云川迎了过来。
“师父,你又喝酒了。这次晚了两日。”十五岁的少年,眉目长开,个子已经快赶上既零了,长身玉立,一派俊朗。一早就闻既零身上淡淡的酒气,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尽是不满。
每次既零下山,只要误了同洛云川说好的日子,八成就是去喝酒了。她酒量不好,偏又贪杯,若醉了定要晕上三五日的。不过自从得了这徒儿,她已经有所收敛了,这次喝的是喜酒,为个好兆头也不能推的。
“你怎的没去峰回峰?”既零瞅着上午洛云川去余安那儿的时候回来,就是怕被逮个儿正着,没曾想这次他竟然还在丛云宫。
“师父说过,习得了星垂平野即可,我学会了,便不去峰回峰了。”
既零闻言,又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原以为还得再有两三年呢,没想到五年的光景就学会了,这般天赋,就这么走了,余安又该心疼一阵了。
“师父舍得云川,把云川丢给余师伯,一个人出去喝酒,云川却舍不得师父。云川此番回来,师父可别再把我丢给师叔师伯们了。”嗓音如珠玉碎地,带着小小的委屈,让既零一阵心虚。
“你是我丛云峰的首徒,为师怎会再将你丢给别人。日后便在丛云宫,为师亲自教你。”这两年忙里忙外的,也确实疏忽了小徒儿。
“嗯。”洛云川闻言,笑意盈盈,取了些冰块置在冰鉴中,很自然的按上既零的肩头,手法娴熟,既零很是受用。
“师父,徒儿前些日子采了些梅子酿了酒,尝着还不错,师父试试?”
既零一听,眼睛亮了亮。
有个徒儿真是不错,尤其是个天资好又听话还会酿酒的徒儿。
淡青色的酒一入白瓷盏中,便散发出清冽的香气,入口酸甜,并不浓烈,回味绵长。既零品多了杜康屠苏女儿红,再尝这果酒,别是一番滋味。
既零放下酒盏,半晌却等不到洛云川续杯,反倒是将那酒坛子收了起来。
“师父刚醉酒回来,此番尝尝就好,不可多饮。”
……
尝了这么好喝的酒,却不许喝了痛快,既零心里难受的紧,巴巴的看着自家徒儿。
洛云川却不心软:“师父日后少在外面醉酒,徒儿给师父酿便好。酒这东西不可过量。”
“为师是莲花精,水里生的。”
“后山便有神界的四方水,灵气最是充裕。”
……
既零趴在案几上颓废了一阵,窗外阳光透过竹叶间隙撒下,晃了既零眼睛一下。洛云川落下了竹帘,道:“天气热起来了,师父又该去千重山了吧。”
“嗯。”既零懒懒的应了声。
不给酒喝,懒得搭理你。
既零前些年还在他面前端着为人师表的样子,处的久了,破绽越发的多了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再不掩盖平日里的散漫慵懒。洛云川看着,只觉得好笑。
“师父此番带着徒儿去可好,每次一待两三个月,徒儿想念师父。”
人间待了十五载,未曾与那边通个信,虽知道下面人的能力,可总也是不放心的。君羽山是仙门大派,防卫森严,只能到外面去才有机会。
既零这才支起了脑袋想了想,道了声“好”。
她自然也有自个儿的思量。这五年让洛云川习的阵法该排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