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的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刚刚还在闹腾的叶知非听到此处安静下来。
“那时候,一枚大钱能换十斤白面。听说我老娘一拿到钱,就立马跑去醉风楼了,那是当地最好的一家春园,也是当初我娘买回我爹的地方。这样也好,至少,她没像以前那样直接去买酒,不会喝醉之后打我爹和哥哥们了。”
说到这里,姬招妹才淡然一笑。
怪不得他不喜人饮酒。叶知非忽然清醒了许多。
姬招妹接着又说下去。
“我一直呆在奴隶贩子那,因为那些老板们说我太瘦太小,干不了活。我哥哥随我爹,生得一副好皮囊,刚开始就被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带走了。她说带我哥去过好日子,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哥哥……见我一直卖不出去,奴隶贩子觉得收了赔钱货,于是……总之那段时间我更瘦了。正当我以为我快死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白头发的仙子从天而降,我一直觉得他是来接我的……他本是追一个逃跑的妖怪来的,碰巧打斗中撞进关我的院子,于是将我一并带走……再之后,我便一直留在这濯星堂了。”
叶知非早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任凭姬招妹轻缓的将她手中酒杯抽走。
她痴痴的望着姬招妹。
不知是曲伯痴人还是言语撼人,叶知非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她觉得此时得说些什么,可此时再说什么也似乎都是添足。
叶知非口舌麻木,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倒是姬招妹,仍是笑得温暖。
“小姐,您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很幸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就像现在一样。”
“嗯。”叶知非配合的点了点头。
“您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一直很好,我都记得。若硬要说您对不起谁,那就是曲仙师了。”
叶知非不语。
“曲仙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子,您跟他不管有什么误会,只要解开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姬招妹逐字逐句,无比郑重虔诚,“您只是还没看见他的温柔。别看他不会嘴上跟您说出来,但其实他心里对您可在乎了。”
“他在乎我?”叶知非脑子一片迷蒙,感觉五官与身体完全分离开来。
“他啊,跟您有些不一样。您有什么开心不开心,喜欢不喜欢,都会直接表达出来,可曲仙师,经过太多疾苦,历过太多悲痛,他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拿尖刺对着别人。就算遇到了想要守护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就是他们说的,越迷人的玫瑰,带的刺就越尖锐吗?”
“啊?”姬招妹表示完全没听说过有这一俗语。
叶知非撑在桌子上,手一滑差点下桌。
“唉,小姐,我还是送您先回去吧。”说着,姬招妹去扶她。
“我不!我要等他出来!”叶知非忽然发力,挣扎起来,“我要他跟我说清楚!曲三娇,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出来啊,这么一直躲着算什么事?”
“哎呦,小姐,曲仙师真的还没回来,您跟我回去吧。”
二人又陷入拉扯之中。
叶知非脚下生根,左脚绊右脚,一下磕到地上,大腿上的剑伤被撕扯,不过由于酒的作用,她爬起来之后才后知后觉,撕心裂肺大叫起来。
姬招妹立马变得手足无措。他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先扶她又坐回去。
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招妹,你放手,让她叫。”
两人抬眼一看。
曲九华站在门口,便服在身。
“我就知道你在!干嘛现在才出来!”叶知非瞧见他,立马不喊疼了。
曲九华不理会她言语,只是默默走过来,伸手去拉她。
叶知非把他的手打开,抱起双手偏过头去不看他,撅着嘴像是一只小鸭子。
“你的伤口裂了。”
叶知非干脆闭上眼。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子便已腾空。
原是曲九华把她横抱在怀,往屋里走去。
她想挣脱,却是毫无力气,只得呆呆的望着他。
曲九华直接将叶知非带去卧室,放在席子上。
“好你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你是不是垂涎我的美貌已久,今晚趁人之危,要对我下手了!跟你说,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范,我要挣扎三轮,再让你为所欲为。”
曲九华和跟来的姬招妹相看一眼,后者忍不住笑出声来。
曲九华黑着脸,没等叶知非嚎完,进门找到新的药包和绷带,往她身上一丢。
“你去跟何田田说一声,叶知非今晚不回去了。”
等到姬招妹离开,曲九华才重新走到叶知非身边。
他在扭成一团的叶知非身旁坐下,试图轻轻的把她的腿拉过来。
“你好急啊。”叶知非满脸红霞,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其他原因,但还是配合的把整条腿高高抬起,递到曲九华手中。这一动作又扯到伤口,疼得她兹哇乱叫。
他停滞一瞬,最终还是将叶知非的裤脚往上卷,一寸一寸,动作极慢。
玉透雪肌光洁无暇,在曲九华带有厚茧的手掌中,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触碰。他不敢将眼神移开去看叶知非,只得单单盯着自己的手。
就快要将裤料撩到底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包扎处。
伤口渗出血来,叶知非眼泪汪汪,又变成了一只小鸭子。
“活该。”
“都怪你,谁让你躲着不出来。”
“你这般大闹,吾收服不了你。”
“你既然敢做那事为何不敢见我?是心虚没脸见我了吗?”
曲九华只管伤处,道:“无妄之谈。”
“什么叫无妄之谈?你不该解释些什么吗?”
“你若是希望吾道歉,趁早收起这个心思。”
叶知非撑起头来道:“被轻薄的是我啊,你怎么比我还横?”
“吾没什么好解释的。”
“其实我也理解,酒后乱性什么的,都是一时冲动,但你也不能什么说法没有,还躲着我一躲躲这么久啊。再怎么说,你还是我的师叔,马上就要比赛了,我还没准备好……”
曲九华手中倏忽力度加重,叶知非不再说话,只剩下疼痛嘶哑的隐忍声。过了一会儿,才复开口。
“师叔,疼。”
软语呢喃入耳,柔枝柳叶转入清池春水,荡漾起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