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医院里静悄悄的,好像一切都睡了。
就连头顶的灯,都变得懒洋洋的了,发出了暗淡的光。
蕙儿却不敢睡。
医生说,孩子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千万要警醒着点;就算没醒,也有可能因伤口感染,出现发热的症状,更要尽心照看。
除了不敢睡,她更不愿睡。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母亲了。
母亲,多么美好的字眼。她第一次这么觉得。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似乎动了动。
蕙儿赶紧贴近些,轻轻地唤:“小羽子,小羽子。”
没有反应,又是幻觉。蕙儿再次告诉自己,耐心点,别着急。
她低头,贴额过去。还好,体温正常。
时间一点点流逝,蕙儿终有些熬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
为了让自己清醒点,她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朝楼道尽头的窗口走去。
打开窗,一股寒气扑了进来。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朝夜的深处望去。
不知何时起,静静的夜里,竟飘起了雪花。
雪不大,只零零星星地,在风的吹拂下,旋着优美的舞蹈,像极了快乐的小羽子,也像极了心不曾染过尘埃的幼时的自己。
蕙儿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澄静,如窗外洁白的雪花。
她关上窗,又轻手轻脚地回了病房。
小羽子还是没有醒。
蕙儿守在床边,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身上的寒气,过到女儿身上。
身上暖了,她才又去试孩子额上的温度。还好,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
孩子的嘴唇有点干。她便用棉签蘸温水,帮她润了润。
如是反复,蕙儿做得很快活。这样的快活,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温暖,敞亮,乐此不疲。
时间又一点点过去了。
蕙儿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她心说。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该亮了。艾院长、小骨他们,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