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裴野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一丝阴凉犹如从脚底升起。
他此时这个样子,哪还有幼年教导自己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如同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他欺骗了父王,也欺骗了自己,更是将自己那段青少年时期感受到的一丝温暖变成了一个笑话。
晏裴野喉头艰涩的滑动了几下,竟然再也问不出话来。
沈南玉替他问了出来:“既然你跟晏氏不是一条心,下毒、暗杀……皆可简而化之,晏氏一死,镇西铁骑自然不战而散,可你为何要大费周折……”
候伯参冷笑着说:“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今日既已就擒,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陈元白却不如他的愿:”是因为你发现晏氏在镇西铁骑的根基远比你想像的更错综复杂,先帝的态度模棱两可,所以可以利用一下,妄图挑起矛盾,将他们拉到蛮狄人那边去,最后拉拢不成,便又生出毒计,害死镇西王,嫁祸给皇族,挑起晏氏后人的反心……“
候伯参睥睨着陈元白,眼神里全无一丝惧怕:“你倒也是不蠢,难怪能从众多皇子中胜出,爬上了这个皇位……不过你放心,你的皇位坐不稳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放肆!”
晏裴野暴喝一声,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将他打歪在地。
候伯参佝偻起身子,费力地从地上一点点蹭起,吐了一口血沫:“怎么,你原本不是势不两立的吗,这么快又要改弦易辙,要向皇权婢膝屈躬地献媚了?”
晏裴野瞪着他,面色有一丝苍白,眼神漆黑得如同深邃的沧海,他在想,自己面对的这究竟是什么?是丧尽天良的恶魔,还是让人恶心的鬣狗?
乌云压月,遮去了天地之间最后的光亮。
陈元白厉声道:“蕞尔跳梁小丑,你潜藏大誉数十年,身为大誉人,食大誉粮,着大誉纱,享大誉饷,却做出此等猪狗不如之事,当真是千刀万剐也难赎你的罪孽,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人头挂在城墙上,让那些蛮狄人好好看看做叛徒的下场!”
候伯参被拉了起来,拖离至晏裴野身边时,他突然嘶声叫吼起来:“你好好推敲,堂堂一个皇帝,为什么会现身在这里!”
他被强力拉出门好远,声嘶力竭的一声狡兔死,走狗烹还远远飘来。
……
事情处理妥当,年轻的陈昭帝脸上竟显疲惫,但他不经意的望了一眼晏裴野,眼中一丝精光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