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风很大,像阴凉的刀片,狠狠地刮着裕庭那张粗糙的脸,脸上带着的两行湿润又与丝丝细雨混杂了起来。
裕庭站在了大厦的边缘处,脚边还放着几个空了的酒瓶子。
风景很好,高楼大厦,纸醉金迷,满目皆是最为繁荣的现代都市色彩。
他置身于此,好像一只散发着臭味的虫子——毫无价值可言,令人厌恶的,软弱的,无能的。
他扛不住了——这苦命的人生。
无数次的失败消磨了他所有的信心,那些冷嘲热讽,那些落井下石,那些抱怨、质疑、轻蔑……至亲之人、知己朋友、心中所爱都离他远去。他专属的笑脸面具,在无人之处一点一点地碎裂。最后,没有狰狞,没有惊悚,只有——空白。
曾经他拼命地奔跑,却没有意识到他的脚下不是路,而是跑道——他跑不远,因为那终是一个圈,再怎么努力,都只会是一个圈。时而,他会回到原点,时而他会在离原点前的最后一步,突然摔倒,磕破膝盖,磕肿嘴唇。
比起普通人,他似乎更为不幸。
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得到回报。
而他,所有的努力都得不到回报。
他是自卑的。
同时,他渴望得到别人的喜欢。
他只能一直笑着,装作自己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样子,作为一个所谓的、比较合群的人生活着……
够了。
他要下坠。
这也许是他做过最勇敢的事,但也一定是他做过的,最懦弱的事。
可就在他身体开始朝下倾斜时,空间竟产生了波动。以裕庭的身体为中间线,天空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裕庭原本所处的世界,一半是未知的黑色时空。待他完全倒下之时,异变缓缓消失,一切仿佛从未改变——裕庭被黑色时空所吞没,再不见其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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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二儿子,长得丑,脑子蠢,打小就不得父母喜欢,在学校还经常受欺负。学习学不好,考证考级考不过。条件太差,又没自信,面试处处碰壁。后来自己创业,没创起几天就失败了,欠下一笔债。着急赚钱,还被人骗了五万。交往三年的女友也放弃了他,一直以为关系很好的朋友背地里还常常取笑他……啧啧啧,就这样过了三十年。”在星月大陆的星园中,暗月楼内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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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袍正是星月大陆的官员制服,袍子在黑夜里能散发出月光的能量,胸口的左侧有着一个用银丝缝成的月亮图案,袍子的底部缝着五颗自由散漫的小星星。
星月大陆有两座主园,一为星,二为月。二者权力相等,并无主次之别。星园中有一处暗月楼,收押着所有在星月大陆上犯下罪行的人。楼内又分三阁,分别为判刑阁,处刑阁与放行阁。犯人们在判刑阁中定罪后,便进入处刑阁中受刑,受刑结束则在放行阁内,经过相关官员的判断来予以放行或继续滞留。
“这受刑故事是你写的?”放行阁的官员老白转头望向站在自己旁边的处刑阁官员冀南。
“不是,”冀南摇了摇头,“这臭虫被送去了万年后的一个奇怪异空间里,所经历的事情,我看报刑书都看不太懂,更别说是写了。”
在处刑阁中,有一处黑洞。它会将进入的星月族人随机传送到任意的世界中,进入黑洞的星月族人会忘记从前的一切,在另外的未知时空中,在未知生物的体内,从零开始重生,直至死亡。而一切的经历都会显现在一本被星月一族命名为“报刑”的神书之上。若时空与此处相较不远的话,只要有足够的星力,就可以凝气成笔,在书上撰写受刑之人的故事。放行阁的官员们便是靠着这报刑书来判断犯人们是否承受到了与从前所犯之罪相匹配的苦难。若官员们认为苦难承受得少了,则将让其继续受刑,若认为苦难多了,则会补偿一些星力或灵药给犯人。
进入黑洞后,时间流逝的速度也并不一样,以裕庭为例,过去三十年,在星月大陆也不过是过了一个月。
说来也奇怪,无人清楚黑洞的来历,这是比星月大陆还要早上几万年的存在。只知道是因为星月之祖找到了“报刑书”,从而了解到了一些黑洞的秘密。能够确认的是,一旦卷入洞中,就必定会承受痛苦的轮回——而痛苦的程度,无人可控——除非是进入一些近处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