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榛,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在我起身的时候,他突然这样说。
我是和许宝桐一起离开祝家的,那时我爸还在祝老将军的书房没出来。
我拉着许宝桐的手走下楼时,祝夫人已从作战状态走出来,安静而颓唐地坐在沙发上,看也没有看我们一眼。
“有空常来。”小梅姑娘习惯性地说。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地明白,再有空,我们也不会再来。
这里不再欢迎我们。
或许小梅也明白这个道理,忐忑不安地帮我们开了门,突如其来的风将她齐耳的短发吹得乱糟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牵着许宝桐的手,从走出侨香公馆到出租车再到家,我一直没有放开。
似乎从小学开始,我就没有和她这样手牵手了。
她没有抗拒我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我知道她其实也和我一样紧张或者害怕,即使她从头到尾腰板都挺得笔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我知道当她跪在那里独自与祝家人抗衡时,心里一定不像表面那样淡定。
我转身走向电视橱柜,翻出消毒水和棉签—她的手背有好几道抓痕,我牵她的手时才发现,应该是祝夫人抓的。我猛然发现我已经无法将祝融的妈妈称为唐阿姨了,就连在心里称呼她祝夫人时,我也是用恶狠狠的态度。
许宝桐手背上的抓痕已微微渗出血珠,表皮起了褶皱,堆砌在尾端,看得我头皮发麻。就在我用棉签蘸着消毒水清理她左手的伤时,她突然伸出右手,食指点在我的眉心,用中指推开了我紧蹙的眉头。
“别摆着苦瓜脸,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同情,我不需要这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像她的手指,“你这副表情就像便秘,看到就恶心。”
从前我觉得她虚伪,我的别扭和厌恶都摆在脸上,她始终无动于衷,戴着她好姐姐的面具唱独角戏。相比那样的她,与眼前这样的她相处我更觉得自然。是什么时候,她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她冷漠毒舌的本色呢?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高瘦的背影—林达西。
“你要把我的皮磨破了。”她龇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慌乱地收起棉签和思绪,“我重新拿一支。”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