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却是忙音。
我焦灼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心里又气又急,许宝桐却又油盐不入。最后,我只好敲开了我妈的房间门,她正在房间里看文件,抬头看见是我,又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妈,我有事对你说。”
“嗯,你说,我听着!”她眼睛没有离开文件,反倒又翻了一页。
“姐姐好像谈恋爱了,和一个风评不怎么好的人,你要不要去劝劝她,我怕她被骗!”我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斟酌后真假参半地和她说了一遍,“我说不动她,你去说吧!”
“她已经是大人了,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哪里管得了她?”
“说不定你劝一下她会听!”我反驳。
她却突然把文件合上,声音也随之提高:“我说,你管好你自己吧许宝榛,至于你姐姐你就别管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瞠目结舌地任由她将我推出房间,那一瞬间,有个奇怪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是很快,它就消失不见。我回过头时,正好看见许宝桐坐在沙发上,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洞悉一切的目光让我不舒服,特别的不舒服。
我忽然觉得难受极了,可又说不出到底为什么难受。
秋天越来越深了,这一整个秋天,博陵有大半都是阴天。空气中的微尘与颗粒也在逐渐增多,连风似乎都变成了土黄色,与灰色的天空形成完美的搭配。从未有过沙尘暴的博陵,在十一月突然爆发了一场,将博陵人民都吓了一跳,在微博上轰动了好几天。
当然,仅是那么一场,在大家买好了口罩做好防御工作后,天又恢复了原貌。
也就是在那一天,因为林达西事件而一直压抑的那颗炸弹,终于爆炸了。
我接到李缪缪的电话是在晚上十点钟,她疲惫不堪地告诉我,这些天易扬几乎每天都泡在酒吧里,她好几次将醉醺醺的他拖回诺澜公寓,给他醒酒又打扫卫生后才离开。她对易扬劝过也骂过,最终他却仍旧不为所动,每天沉溺在酒精里醉生梦死。而现在,她在电话里对着我怒吼:“许宝榛,你可真行,就做你的缩头乌龟吧!你也不知道,易扬最近变成了什么怂样!老娘快被他气疯了,你过来,马上给我过来!”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但我心头却是暖的—她说过不再管我们的事,可她终究还是嘴硬心软。
就算发生再多的事,就算我们之间有无数道隔阂,就算好几次发誓不愿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纠葛,但每每只要有事发生,还是无法自控地担心,千山万水也要赶到对方身边,只为并肩作战。即便我的出现不能改变什么,能站在一起也是好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来到酒吧街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抵达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已经在那里了。深秋的夜,风吹动着路旁的树,它们“哗啦啦”地响动,像低沉的交响乐。我首先看到的是李缪缪,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她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下身是黑色的短裤,踩着高跟鞋在风中看起来就像一棵快要枯萎的树。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表情严峻,就像在看一部基调沉重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