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仰头长叹了一声，这一点他真的没有考虑过。
王潜的话不是危言耸听，现在他只是一个奴仆，可他年纪也只有十九岁。
而圣人已经年近七十。
他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熬死这位文武双全的皇帝，他也有很长的时间把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人熬死。
几十年后，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朝堂，他的仙人之命响彻大唐各处，他的弟子桃李遍天下。
大唐皇帝，还会姓李吗？
王烁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制力很差的人，面对诱惑他会把持不住，更何况还是皇位这种诱惑。
当黄袍加身时，即便他不想当皇帝也不行。
王潜见王烁沉默不语，便知自己的这番话有了效果，他拍了拍王烁的肩膀笑道：“我的话很刺耳。”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王烁苦笑着回道。
王潜欣慰的笑道：“我是你的兄弟，但也是大唐人，身上更流着皇室的血脉，所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阻止你。”
“我希望你能经常跟我说这些话。”王烁挤出一个笑脸道：“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这样我才不敢踏雷池半步。”
“我会的。”王潜真挚的答道。
王烁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自从南下江淮，没了老狐狸的敲打后，他发现自己变得有些膨胀了。
无论是跟知世团的人斗智斗勇，还是跟三大家族的人玩计策，他基本都在赢，心态难免会发生一些起伏。
虽然他还记得自己的奴籍在李林甫手中，却已经认定自己必定能拿回来奴籍，所以言行也好，决定也罢，在潜移默化中都发生了改变。
吾日三省吾身，以后可要多反省一下了。
“不过你也不必因此畏手畏脚。”王潜又说道：“起码你现在头上有李阁老这一关。”
王烁喟然一叹，这个老狐狸，真像是他的克星。
他刚准备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下脚步真挚的问道：“王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圣人昏晕无道穷兵黩武不惜民力，你该如何做？”
“劝谏力谏死谏。”王潜答道。
“如果这些都不管用，他依旧一意孤行，你又该如何？”王烁继续问道。
王潜低头一阵沉默。
王烁笑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以死明志。”王潜看向王烁认真的说道：“然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
王烁发自内心的行了一礼：“王大哥真乃国士也。”
“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王潜诚恳的说道。
“希望吧。”王烁耸了耸肩，虽然他内心不这么认为。
但是有王潜这么一个朋友是人生之幸，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