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乱了,从来没这么乱过。
城中高喊,“我们要活着——!我们要出城去活命,放我们走——!”
不消片刻,耿博延传来消息,说:“疫区被砸了,什么东西都砸了,药炉,所有药材……”
“是有人混在病人中,带头砸的,”耿博延说:“混乱中京军也保不住几车药材和几盆苦水子。”
江驰禹拧眉,“别让弟兄们染病,把他们赶进巷子里封起来。”
耿博延跑着去办。
又有京军来报,“城中所有药材铺子都被砸了,门框都被踩的七零八落,药材被踩成了渣渣。”
药方被毁了容歌和太医们还能写一份,可汴京城没了药材,怎么办?
宿青乔没找到江驰禹,倒是碰上了苏敞之,苏敞之直奔疫区来找容歌。
他面色阴沉,看容歌伤了,当即从宿青乔怀中接过人直奔陵王府,容歌呢喃的叫了声:“舅舅……”
“早让你走,你不听话,非要掺和!”苏敞之暴躁道:“现在吃苦了,知道自己逞强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了吧!”
容歌蔫蔫的,许祺瑞手忙脚乱的给她看了,说是为胃本就不好,正疼着呢又气血攻心,这才吐了血。
一时间陵王府站满了人,容池回来都惊了,皱了皱眉,“这怎么回事?”
苏敞之没搭理他,不悦的站在厅中,怒气不消。
容池倒也不尴尬,笑了一声,不过脸上没什么笑意,“逃难来了?那是不是逃错地了,得去渊王府啊。”
一群狼狈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院中的郎中们,鸦雀无声。
“京中情况不好啊,”容池走到苏敞之身边,也不怵旁人听去了什么,挑眉道:“先不说毒疫接下来会成什么样,我单是瞧着那城门都撑不到明个了,说难听点乱军现在和城里的疯子是里应外合,没个三十万大军,唾沫星子都能把咱淹死了。”
他敞开了说,可把地上的人尴尬了个遍。
陵王和定远将军如今的行为也够让人迷惑的,总归不是正派。
“三十万大军没有。”苏敞之冷飕飕道:“现在调也来不及。”
大家都不是傻子,听他这话中的意思,定远军不可能赶过来救援,一是来不及,二是苏敞之另有退路。
“不是,”许祺瑞冷不丁的开了口,他现在也不要脸了,瞅着苏敞之道:“将军,咱得共患难啊,城中受难的不止京军,定远军也跟着受了的。”
苏敞之的脸又阴了一个度。
容池很有眼色,招呼人来说:“诸位别在本王这挤着了,你们落魄本王也好不到哪去,赶紧各回各家,该交代的交代好,局势有变。”
苏敞之转身去了容歌屋里,容歌还在里头咳嗽,竹莺端着水红着眼盯着她,越想越气。
容歌眼里的光都是黯淡的,她抓了抓竹莺的手,说:“进宫。”
竹莺点头,放下水杯就给她穿鞋。
“歇着!”苏敞之挑开珠帘进来,冷声道:“这次做什么都由不得你了。”
容歌自己低头穿着,胃里还一绞一绞的,她倔犟道:“我不要你管。”
“教训还没吃够吗?”苏敞之走近容歌,俯视着他,是真的生气了,“我看我就是太纵着你了,才让你真不知天高地厚!”
容歌此刻心里插着玻璃呢,禁不起别人凶,撒气似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响声把人都镇住了。
“小姐!”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