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用午膳,”容祯吩咐道:“传膳。”
父女之间,隔夜仇什么的,冰释前嫌最容易了,容歌挽上江驰禹,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原谅他了。”
江驰禹回道:“误会解除,歌儿,这些年你和圣上都苦。”
苦尽甘来,敬一杯酒,再笑眯眯的唤声“父皇”,容歌仰头饮尽,容祯低着头逗桉儿,细纹横生的眼角悄悄润了些。
“桉儿啊,朕的外孙,”容祯温和的笑着,问江桉:“你娘这个调皮鬼有没有跟你说过外祖啊?”
江桉不失礼的诚实回道:“没有。”
容祯瞪向容歌和江驰禹。
容歌戳着筷子解释道:“桉儿从小没见过几个人,这不藏大的嘛。”
“数你俩狠心。”
容歌调皮的吐舌。
饭后,容祯佯装咳嗽几声,才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功是功,过是过,朕还分的清楚,江驰禹你待会留下,有些私事朕得好好教训你。”
江驰禹十分恭顺,“是。”
面对“岳父大人”,江驰禹还是很谦虚的,当受则受,毫无怨言。
容祯接着道:“青州一行,你有功,朕也会赏,但战事吃紧,赏什么你都不缺,朕要往漠北拨军饷,你的赏朕帮你捐了。”
“……”容歌挑眉,“哪有你这么做事的。”
“放心,桉儿的朕留着呢,你俩那份没有,”容祯看向容歌,叹气道:“关于漠北的战事,朕已经同六部和内阁商议三轮了,鞑靼来势汹汹,你二哥要吃苦了。”
容歌和江驰禹同时敛眸,神色也凝重起来。
江驰禹正襟危坐,开口说:“容简勾结了鞑靼,不打不行。”
容祯恍惚间露了几缕白发,随着他偏头的光线明暗又隐藏过去,思忖着说:“朕也知道,这场仗不仅要打,还得凶狠的打,把鞑靼打回远无边际的大漠去,他们蠢蠢欲动了多年,此战就是为了扩土而来,大周的疆土,朕让他一寸也拿不去。”
“没人比二哥更熟悉漠北,他才是漠北的狼,鞑靼再凶猛,也得被二哥的刀斩断獠牙,”容歌肯定的说:“我信二哥。”
容祯点头,他最喜欢的其实就是容莫,总感觉亏欠的也是容莫,良久才缓缓道:“所以这次,朕要给漠北拨两倍的军饷,给他们配最锋的刀。”
江驰禹一直没有说话,顿了片刻才插/进去说:“鞑靼想要攻破漠北,不见得有那个本事,圣上,内忧需要我们解决。”
容祯沉下眉眼,“容简必须死,东地十三州得拿回来。”
“正是,”江驰禹说:“容简在京一日,他就跑不了,可怕的是他背后的江湖势力,今日能勾结鞑靼,促使他们出兵,假以时日就能撺掇南夷妖患左右夹击。”
容祯听了这话,午间袭来的一点乏意也没了,字字沉重道:“南疆没了你父亲,这几年早有松懈,尽管朕让魏卓去顶上了,可他旧疾在身,一人之力实在单薄。”
江驰禹也跟着叹气,最熟悉南疆的是他江家,可江驰禹却从未踏足过南疆,魏卓比他更合适。
“还有定远。”容祯直直看向容歌。
容歌深吸一口气,艰难的作出决定,紧绷着唇说:“父皇,我们需要一支能顶替定远军的军队。”
容祯放在桌上的拳头攥住,虽早有准备,可真到了抉择的时候,他还是难以置信,重声:“歌儿,苏敞之是叛变了吗?”
“不是……叛变,”容歌痛苦的回答,尽力想展现出苏敞之在她心里伟岸正直的形象,说:“舅舅选了一条杀敌自保的路,虽不能为父皇效忠,也绝不会伤害我们。”
容祯苦笑,眸光中骤然含了狠戾,望着容歌说:“歌儿,朕很失望,身为我大周的将,心不与国齐,同反无异。”
容歌嘴唇翁动,随后贝齿紧咬,慢慢合上了眼。
她再无言狡辩。
舅舅啊,歌儿依然爱你,可帮不了你。
那是一条充满荆棘,随时都能死无葬身之地的路,是苏家男儿的傲骨将他逼上了那条路,容歌明白,苏敞之要自己复仇。
他也要杀了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