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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入v合更)(2 / 2)

唐轲脚步一顿,茫然看着他。

吴守则看唐轲一眼,又蹲下来去摸已经被唐轲敲晕的牢头腰间的钥匙。

“吴大人……你在做什么?”

吴守则试了几把钥匙,终于打开了手上镣铐,十分开心地哈了一声,又继续去找脚上镣铐的钥匙,期间抬起眼皮看唐轲,“跟你一起越狱啊。”

“我自己去找湘儿就行,吴大人这样冒然离开,原本能洗脱的罪名可能也讲不清了。”

吴守则抬手道:“原本也洗不脱了,你走了我如何讲得清楚?何况你说得对,宫里怕是出事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经你提醒,我需得尽快去面见圣上,拖不得了。”

唐轲没再坚持,蹲下来帮他把脚上镣铐开了,与他一道出去。

刑部大牢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越狱的情况了,外头看守的官兵并不多,“我刚才粗略看过,从这牢门到侧门的路上,约莫有二十多人把手,”吴守则跟在唐轲后头低声说,“你我二人力量单薄,不好一次对付这么多人,待会我打头,先引开大部分人,你——哎?”

吴守则话说到一半,唐轲直接提剑出去了,丝毫没有打算让他帮忙引人。

吴守则对唐轲的莽撞行为十分不满,想追上去试着挽回一下不好收场的局面,却见唐轲已然撂倒了大半官兵,直接冲至侧门边,堵住所有官兵去路,不让人逃出去通风报信。

是极度简单粗暴但有效的作战方式……

吴守则上前去,帮忙撂倒了两个准备往回撤的衙役,再抬头,发现余下的官兵已经尽数躺在地上了。

吴守则看向唐轲的神情有些复杂,唐轲无暇他顾,直接沉声说了句“走”,便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两人先回了唐轲的小宅院,听到守在院外的禁卫军说朱文祯被洪容领回宫的一刻,唐轲如遭晴空霹雳,周身真气带着随风剑发出尖细嗡鸣声,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就朝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吴守则追在他后头一路喊着,可怎么都拦不住,直追到皇宫脚下,看到唐轲立在几人高的宫墙外看着宫门方向。

吴守则追上来,扶着腰,站在唐轲身边大口喘着气,待看清宫门方向,面色沉下来,“正门看守的侍卫队整个换了……都是太子的人。果然是变天了……”

唐轲沉着脸转身沿着宫墙行去。

吴守则无奈又追上去,“这宫墙顶上都是毒刺,翻不过去的,就算翻过去,也会立刻被里头巡逻的侍卫跟盯梢的弓|弩手联合制住的。”

唐轲收回视线,看向吴守则,像是完全没听到对方的话,只问:“吴大人,从哪里翻进去,离养心殿最近?”

吴守则愣了愣,“往东走,有个岗哨亭,正对着的就是养心殿,不过那里重兵把守,你进不去的,不如从西边走,我知道西边有个宫人们采买进出的角门,从那里混进去——哎?”

吴守则话没说完,唐轲已经往东边去了,朝他丢下一句:“我直接翻墙去养心殿,吴大人从西边角门混进去吧,待我找到湘儿,与你在养心殿房顶会合。”

看着唐轲提剑决绝离开的背影,吴守则呆立在原地许久没缓过神来。

为何有人能把翻宫墙闯皇帝寝宫这种话讲得跟翻自家窗户一样自然?

而且为何会有人把汇合点定在宫殿房顶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就不能挑个不那么容易被弩|箭射死的地方吗?

这些问题吴守则没机会问出口,唐轲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吴守则无奈摇头往西去了,心道刺客出道的人就是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比他们侍卫出道的人清新脱俗许多。

吴守则在西边角门处守了一阵,拦下了个小太监,抢了对方衣服腰牌,混进宫去,用尽自己捉襟见肘的做贼技巧避开了巡逻的侍卫,总算摸到养心殿,一眼看到蹲在房顶的唐轲。

吴守则四下看了看,意识到唐轲此时蹲守的那处屋脊,看似随意,实则是个极好的藏身处,刚好可以避开各个方向的看守岗哨,忍不住又感叹了一番唐轲的业务能力之扎实。

唐轲看到吴守则,拿眼神问他,还傻愣在地上做什么?

吴守则赶紧翻身上去,与唐轲肩并肩蹲在房顶。

“陛下出事了,在床上昏迷不醒,”唐轲沉声道,“养心殿内外守着的不是皇宫的侍卫,像是北边军营里的人,陛下床榻边上守着的那人……是镇北王朱长存?”

现在守在养心殿外的这批人吴守则认得,确实是朱长存的人,他点头,“宫里果然出事了……陛下的病……有蹊跷。”

“嗯,”唐轲笃定道,“太子做的。”

虽说吴守则也认为太子嫌疑很大,但听唐轲这样的语气,还是有些不适应地小声咳了两下,“谨言慎行,太子行事不正,却也未必真就做得出谋害生父的事。”

唐轲确定这事就是太子做的,但他无意纠结此事,只是有些丧气地说:“我没找到湘儿……”

吴守则竟从唐轲的语气里莫名听出几分委屈和懊恼的情绪,抬头发现唐轲眼眶泛红,怔了怔,朝周围几个宫殿依次指过去,“这几个是太后、皇后跟几个皇子的寝宫,东宫在那边,再往东去是御书房,我们挨个搜一遍,总能——”

“——没有,”唐轲打断吴守则,“那几个宫殿,连同这边这一带,我都搜过了,没找到湘儿。”

“啊,”吴守则愣住,“都、都搜过了?”

唐轲认真点头。

吴守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才刚升起来,他赶过来应该也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不明白唐轲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把这么多地方都翻找一遍的,吴守则恍惚觉得自己莫不是住在天上……

唐轲见吴守则不说话,扭头看他,“除了那几个宫殿,你知道湘儿还可能在其他什么地方吗?实在不行,我就把皇宫整个翻一遍,就是可能要花一整晚……”

唐轲面上看着还算镇定,可吴守则是习武之人,两人靠得近,吴守则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唐轲周身散发出来的真气已经紊乱到什么程度了。

唐轲很慌,也很怕,怕湘儿等不到他先出了事。

吴守则脑海里倏然涌现一个地点,“你搜过宗正寺吗?”

.

朱文祈讲出那些话的时候,语速平缓,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像先前许多次他问哥哥是否愿意去东宫陪陪他时一样自然。

只是那一双紧紧盯着朱文祯的眼里此刻却写满阴鸷。

朱文祯拼命摇头,人早已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浑身颤抖着,“泽臣……你疯了?”

朱文祈笑起来,“我没有疯,我一直是这样,只是哥哥以前太蠢,看不清我的原本面目罢了。”

“哥哥这样天真,在外头很容易便被人骗了,我怎么放心留哥哥一个人住在王府?我登基之后,便将哥哥好好护在养心殿里,再不让哥哥有任何危险,哥哥便可以永远这般天真下去了,可好?”

朱文祈说着,抬手轻抚着朱文祯脸颊,指腹从鬓角摩挲至下颌,捏着朱文祯下巴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朱文祯双眼泛红,抬手用力将朱文祈的手掀开,手中茶盏丢出去,带着茶水尽数泼洒在弟弟身上,费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绕开弟弟往外爬去。

朱文祈垂眸看一眼身上水渍和碎在地上的瓷片,再抬眼看哥哥徒劳挣扎的模样,脸上的笑收敛了,绷直唇角,上前捏住哥哥肩头,拧着他手臂将人提回来,摔至坐塌上,然后死死掐住哥哥细瘦白皙的脖颈。

“哥哥还想去哪?在我帮你将身份抹除前,哥哥哪里也别想去,乖乖等我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就是了。”

朱文祯原本脑袋就昏沉,身上烧得没有力气,此刻被掐住脖子,慌乱惊惧中只能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脚反抗,原本苍白的脸憋红了,眼泪被逼出来,勉强从嗓子里漏出几个求饶的音节。

“哥哥说什么?”朱文祈松开掐住哥哥的手。

朱文祯勉强坐起来,捂着脖子大口喘息,拼命咳着,泪水糊满脸。

朱文祈看着哥哥这幅模样,有些不忍,转身去桌上重新拿了个茶盏,帮他倒水,“哥哥先休息片刻,这牢房很快就会被烧了,皇叔的人随后就会赶到,待确认了哥哥死讯,哥哥便自由了,以后再也不用为宫里这些人情世故繁文缛节烦恼了。”

朱文祯看着弟弟倒水的背影,视线缓缓挪到坐塌边碎裂的瓷片上,小心地挪过去,捡了尖利的一片,以最快的速度朝弟弟背上刺过去。

朱文祈在哥哥起身时便察觉了背后动静,淡定侧身,轻松躲过那刺过来的瓷片,抬脚踢开,然后单手将哥哥手臂拧至背后,身体抵在墙上。

“湘君哥哥,你从前但凡听我一句劝,多在习武课上下些功夫,此刻也不会这般难堪到毫无还手之力。”

朱文祈说着,手臂横在哥哥脖颈上,抬起手指,指节轻轻滑过哥哥侧脸,“哥哥烧得这样厉害,却还是不听话,我只是想帮你,尽快领你回去看病,哥哥要再这样反抗,我便只好在这里就挑断你的手脚筋了。”

朱文祯听到这话,吓得身上颤了颤,挣扎的力气都卸了,“泽臣,放过我,求你……”

朱文祈手上僵住,“湘君哥哥,我分明在帮你,你却要我放过你,是何意?”

朱文祯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明白自己此刻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能闭上眼,紧抿住双唇,不再开口。

砰——!

身后牢门被用力撞开。

一道黑影翻身闯入,朱文祈尚未回过神,便已经被对方制住。

唐轲没给朱文祈争辩反抗的机会,将人撂倒后直接卸了他双手双腿和下巴处关节,随风剑抵在他脖颈处,真气顺着剑刃丝丝渗进朱文祈皮肉里,痛到他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吟。

唐轲死死盯着朱文祈,声音很沉,哑着嗓子,“你哪根手指碰过他,我便剁了你哪根指头,喂你自己吃进去。”

朱文祈没应声,下巴被卸脱臼也无法讲话,只能瞪圆了一双眼看唐轲。

唐轲一脚踩在他背上,抬起他一只手,随风剑抵在他手腕处,“直接剁了整只手吧。”

说罢高举起剑锋,剑刃发出一串鸣音。

“小可——”

朱文祯背抵着墙壁,滑坐至地上,朝唐轲抬起双手。

唐轲顷刻红了眼,暂时也顾不得理朱文祈,冲上前去紧紧抱住朱文祯,“湘儿,对不起……”

朱文祯环抱住唐轲,脸在他前襟上轻轻蹭了蹭,闭上眼,又将头整个埋进他胸膛。

他原以为再也没机会这么被小可抱着了……

唐轲在朱文祯头顶用力亲了亲,“我尽快领你出去。”

唐轲说完,松开朱文祯,转身再次朝太子走去,却被朱文祯拉住手臂。

唐轲手中提着随风剑,周身是藏不住的杀气,剑刃上裹挟着无尽内力,朱文祯身体虚弱,勉强扶住他手臂,却被唐轲直接带着朝前扑过去,险些栽倒在地上。

唐轲慌张收手,掩住内力,重新蹲下来扶住朱文祯。

明白了朱文祯的意图,唐轲眉眼冷下来,“他那样对你,你还要护着他?等着他再找机会伤你?”

朱文祯摇头,“我不是护着他,我是担心你……他是太子,你若今日做掉他,日后如何在锦朝立足?”

唐轲想到刚才冲进牢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只觉得怒火攻心,理智早抛在了脑后,“我不在乎。”哪怕像刚离开蝉衣宗时那样过东躲西藏的生活也无所谓。

“小可!”朱文祯听到唐轲这样的话,眼眶便又红了,“你不在乎,那我当如何?”

唐轲看着朱文祯夺眶而出的眼泪,怔住,半晌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莽撞,单膝跪地,揽住朱文祯,低喊声“湘儿”。

朱文祯靠在他怀里,闷声说:“朱文祈毒害我父皇,让他把解药交出来,救我父皇,父皇自会收拾他。”

唐轲低应声好,将朱文祯抱起来,放在旁边坐塌上,然后来到朱文祈身边,将他被卸掉的下巴重新按回去。

朱文祈痛得大叫出声,面色煞白,额上很快渗出汗来。

唐轲先问了句“解药在哪”,朱文祈白了他一眼,冷哼着转过头去。

唐轲蹲下来,将朱文祈浑身上下翻找一遍,什么也没找到,又重新问一遍解药在哪,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唐轲重新蹲下来,捏住朱文祈中指朝后用力掰下去,“你觉得,我掰断你几根手指你能松口?”

“你——!”

朱文祈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此时被拽着手指,吓得用力扭着身体,却无法挣脱唐轲的束缚,只能扭头朝外面高声喊:“来人!都死在外头了!”

唐轲手上略用了力,指节发出咔嚓声,朱文祈闷哼一下,再不敢出声。

“你外头带来的那批人,已经都被我处理了,太子放心,这里现在安全得很,不管你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的。”

朱文祈过来宗正寺是想制造景王畏罪自尽的假象给朱长存和宫里其他人看的,宗正寺早被他打通,所以这趟只带了几个手脚利索的,预备速战速决带朱文祯离开,为了掩人耳目,原本随身跟着的那批精锐侍卫队也并未带来。

他是完全没料到唐轲入皇宫能如入无人之境,更没料到他能这么快赶来。

指根传来一阵剧痛,朱文祈方回过神,痛叫道:“好!我告诉你解药在何处!”迅速报了东宫一处偏殿内墙角青花瓷瓶的位置。

唐轲盯着他双眼,并未发现说谎的痕迹,这才将人敲晕了绑起来丢在角落,转身来到朱文祯身边。

“我先出去找吴守则,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

唐轲说罢,正欲转身朝外去,朱文祯却抱住他不放,不肯让他走。

唐轲无奈上前拨开他凌乱贴在脸上的额发,在他额头轻吻一下,“我马上回来。”

朱文祯摇头,抱得更紧了些。

唐轲叹口气,只能俯身将朱文祯抱起来,朝外头去。

吴守则正穿着侍卫的制服握着刀警觉地守在牢外唯一的出口处,见唐轲抱着朱文祯出来,上前行礼。

唐轲简单说了刚才的情况,“我要去东宫取解药。”

吴守则点头,直接道:“我随你同去。”

唐轲应了声,“太子被我敲晕了绑在最靠里头的牢房里,可能要麻烦吴大人进去把人带出来。”

听唐轲这么淡定地讲出敲晕太子还将人绑了这件事,吴守则愣了几秒,这才有些僵硬地“哦”一声,然后小跑着进去,出来时手中抱着太子,像是极不习惯这样横抱着一个男人,且这男人还是太子。

唐轲看出来吴守则这样要和他同去东宫寻解药十分艰难,便劝他在宗正寺西边一处凉亭外的暗丛里等他。

吴守则抱着太子行动属实不便,也不逞强,点头应了。

唐轲原想让朱文祯与吴守则一道在那暗丛等他,可朱文祯粘他粘得厉害,唐轲也怕再把他弄丢了,便决定带上他同去东宫取解药。

吴守则与两人道别,抱上太子往西边去了。

唐轲为了行动方便,改背着朱文祯。

朱文祯乖乖伏在他背上,手臂紧紧环住唐轲脖颈,双腿缠在他腰上,脸埋在他肩窝轻蹭了蹭。

唐轲转头,在他头顶轻吻一下,抱住他双腿,转身正欲往东行,却见不远处一批训练有素的军队黑云般压过来。

大约一个时辰前,朱长存在养心殿查看朱文祯谋反的详细材料以及从景王府搜出来的可能与解药相关的线索的时候,收到太子的人递来的消息,说宗正寺有异动,请求朱长存调派人手前去查看。

因着朱文祯被拖出养心殿前最后那句话,朱长存始终未敢离开朱厚学身边,宗正寺的调查也就全权交给了太子。

此时听闻太子的人来报,料想是朱文祯出事了,直接派了最得力的副将张焕带领一千精锐北境军火速赶往宗正寺。

宗正寺在宫里占地面积不大,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将整个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朱长存的人与皇宫的侍卫不同,那是常年在北边浴血拼杀的战士,个个都有着以一当十的魄力和勇气。

唐轲侧身立于宗正寺牢门后头,看着迅速围拢过来的军队,倏然明白要去东宫取解药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他天下第一刺客的身份摆在这,要带上湘儿面对这样的军队,突围去东宫将解药搜出来的希望也是渺茫的。

唯有放弃所有计划,即刻领湘儿逃离皇宫,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感觉到朱文祯圈在自己脖颈上的双臂环得更紧了,险些勒得他透不过气,唐轲扭头,看到朱文祯正警觉地盯着远处的军队,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夜风吹起他额前碎发,清秀的双眸盛满惊惧。

唐轲在他脸颊啄吻,揉了揉他的头发,“湘儿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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