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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2 / 2)

“师父!”唐轲笑着上前去。

冼愈脸上无甚表情,眉眼却是笑着的,“钱凑够了?”

唐轲极为自豪地应了声,从包袱里将厚厚一沓银票抽出来交到冼愈手上,“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四两黄金,一千两用来支付违约金,二十四两是给师父买酒的。”

他自己除了他的湘儿给的那部分钱,只留了数百文的生活费。

冼愈看一眼手上沉甸甸的银票,这才露出些笑容来,“好,我帮你带去给巩春海,待这事过去了,你随我回蝉衣宗。”

唐轲咧嘴笑起来,“我不回蝉衣宗了,我是栖凤书局的签约写手,还要留在这赚钱呢。”

冼愈闻言又拿剑柄敲打起徒弟脑门来,“违约金都付清了,还要钱做什么?随我回去把剑法捡起来,好闯荡江湖给为师长脸去!”

唐轲揉了揉脑门,“我写小说一样能给师父您长脸啊,而且我赚钱是想养老婆的……”

“养老婆?”冼愈闻言怔住,狐疑望着唐轲,“小兔崽子学会拱白菜了?”

唐轲嘿嘿笑两声,不答话。

冼愈老怀欣慰地笑起来,用力点头:“好啊,出息了呀!”顺手把自己那二十四两黄金还给唐轲,“把你给为师这些钱拿去做聘礼好了,把人领回蝉衣宗去。”

唐轲将冼愈拿着银票的手推回去,“这是孝敬师父您的,怎么能又还给我,”又非常小声地嘟囔,“而且这个钱也养不起他……”

虽说声音小,冼愈还是听清楚了,大着嗓门呵斥,“兔崽子,你讨的什么老婆,金子做的?这么贵?这二十多两黄金在蝉衣宗可以做传家宝传三代都用不完,给你养个老婆都不够呐?败家玩意!”说着忍不住又打了唐轲肩头。

唐轲由着他打,“反正现在就是养不起,我还要留在书局赚钱的。师父,我请了假了,这两天先跟您回去把违约金的事解决了吧?”

“不必,”冼愈一抬手,果断拒绝,“这种小事为师直接找巩春海就行,违约这事尘埃落定前你先不要出现在蝉衣宗,免得又生事端。”

唐轲便讪讪“哦”一声,“师父您来都来了,在我这住两天再走?”

冼愈越过唐轲肩头,朝他那又小又破的宅子深深望一眼,作了很长一番思想斗争,想到唐轲的厨艺,才挣扎道:“我就不住了,在你这吃顿饭再走吧。”

唐轲笑得像个孩子,“师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冼愈提着剑往宅子门前走去,“随便吧。”

唐轲认真想了想,“我做条红烧鱼,炖个鸡,再去外头切二斤卤牛肉回来?”

冼愈将唐轲门前那张小凳子搬出来,坐在他房门前晒太阳,仰着头摆手,“鱼刺太多了吃着麻烦,炖的鸡不入味不好吃,外头卖的牛肉卤料都放得太重了。”

唐轲有些无奈地望向冼愈,“那师父你想吃什么?”

冼愈挠了挠下巴,“随便吧。”

唐轲:“……”

唐轲决定不理师父了,自己随意发挥,“我去趟菜场买点菜回来,师父你想喝什么酒?”

冼愈靠在墙边随意道:“上次那醉春风吧。”

“那要进城去买,来回得要些时间了,”唐轲看一眼已经西沉的日头,“我先去铜锣巷吧,买了酒回来再买菜。”

冼愈一听这才坐直身子,“那吃上饭不得天黑了,为师还得赶夜路回蝉衣宗?不行不行,你买菜去吧,为师自己去铜锣巷买酒。”

冼愈脚上功夫好,唐轲也不想师父赶夜路回去,就没和他客气,两人一东一西出了门。

唐轲买了菜又买了几套新餐具,回来见冼愈还没回,便自顾去宅子后头打水洗菜了,刚洗完转身出来,听到动静,知道是冼愈回来了,笑着迎上去,一眼看到跟在冼愈后头的那熟悉身影,一颗心沉入谷底。

“湘儿……”

冼愈抱着两坛酒,正转过头与跟在他身后的朱文祯说笑,并未注意到唐轲黑漆漆的一张脸。

朱文祯也学着冼愈那样抱着两坛酒,只是很明显极不习惯抱着酒坛走路,走得小心翼翼,远远看着有些像个瓷娃娃。

待到两人走近了,朱文祯抬眸望着唐轲,眉眼笑弯成月牙形状,喊声“小可”。

冼愈转过头看唐轲,“兔崽子,这小公子说是你朋友,我看他一个人站在那春风醉外头冷得发抖,怪可怜的,就把人一起领回来吃饭了。”

唐轲明显在生师父的气,只随意“哦”一声,上前去帮朱文祯将那两坛酒接下来,埋头往屋里去。

朱文祯抬眼看到唐轲住的小破宅,一时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那是一座土瓦房,整间屋子大小比鹿鸣山庄最小的厢房还要小些,外头青灰色的砖头堆砌得极为随意,看起来四处漏风,墙角长满青苔,屋顶几处瓦片脱落了,也不知会不会漏雨。

朱文祯紧紧跟在唐轲身后,几乎要踩着他脚后跟了。

唐轲在跨进门槛前蓦地回过头来,与朱文祯撞个满怀,朱文祯慌张朝后退去,唐轲将酒坛夹在腋下腾出手稳稳捉住他手臂,拿下巴点着宅子外头的空地,“你去外面等吧,不要进来,里面不干净又憋屈。”

朱文祯从看到唐轲的小破宅那一刻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像是丢了几条魂去,此时听唐轲这么说,他呆愣愣地应了声,转过身,有些僵硬地在空地上先前冼愈拿出来的那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挺直了脊背看远处烧红的晚霞发呆。

冼愈不明所以,抱着酒坛进去昏暗的屋子里,见唐轲正闷闷不乐地在收拾案板上的肉和菜,凑上去,“崽子,为师踩了什么坑了,你气成这样?”

唐轲不敢瞪师父,只能死死瞪着手上那颗白菜,沉声说:“他是景王府的人。”

冼愈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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