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次扮做商贾,浪烈在先言明道:“咱这次过去,跟以往不同。这件事不单关系到天都山,更是关系到太子的前程,不管咱们用什么办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底下有人回应道:“知道,知道,野利将军只管放心,俺们跟太子这些年,得了太子偌大的恩惠,也想有机会报答一番,以后好顺利登基呢!”旁边好几个应和的道:“就是这话!太子好了,按们也跟着能做个功臣!”
因这个话儿,野利大声呵斥道:“就说你们不可靠!咱们这次去邈川,是当细作,在唃厮啰眼皮子底下偷摸行事。一口一个‘将军’的叫,唯恐吐蕃人抓不着你!
传我的话,一旦出了夏境后,众人相互间称呼起来,把‘将军’、‘属下’、‘卑职’这些叫法,都给我去掉!改成‘东人’、‘火家’、‘主管’、‘经纪’,哪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挨十下鞭子!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众人立刻回复道:“野利将军只管放心,俺们都已经记住了,出不了错儿!保证出了天都山,称呼马上就改过来!”还有的帮着补充道:“光改了称呼恐怕不够,咱们也学学行商模样,好装得像些。”
还有个胆大的试探着道:“要像不难:没事就吃上几口酒,见人就称兄道弟的,口里面乱吹,把军卒的味道都给去去!野利将军最好也改改,别一天到晚板着脸,见人就呵斥,扮成个笑眯眯东人的模样,那样就像了!”
话需休繁,自从众人开拔后,不多久驼队就离开了天都山,快要进吐蕃的地界了。距离边界不远的地方,便有道关卡。此处设卡的吐蕃军士,见了野利浪烈一行,便问他们要通关的文书。浪烈从怀里面掏出来文书,与领头的那个军士看了。那厮斜着眼看了一番,将文书扔还与野利浪烈,问一句道:“你们是惯常从这里走路的商贾?怎么我看着面生得很,不像是一伙儿好人呢!”
遇见个故意找茬的人,野利浪烈不愿意纠缠,也就回复他说道:“确实是商贾!之前这条路我阿舅常走,不合今年他痨病死了。先人不容易留传下来的驮队,又不愿散,只能将就着走几趟看看。”
那厮听见浪烈的话,一双眼往车上来回扫视,口内又问道:“车上的这些都是什么?打开来看看。”关卡上这些人有点小权,故意找理由为难人,这种事浪烈以前也听过。若是不打发好了他们,这一班东西推说要检查,扣住你十天半个月的,全都可能,谁有工夫和他们缠磨?!
因此听见他这么说,浪烈急忙凑过身来,偷着将手里的东西往那守关军士的袖子里一塞,然后告诉这厮道:“不过是些常用的货物,倒腾来养家糊口的。”
塞进来的是个硬物,个头不小,拿在手里面沉甸甸的,军士心下立刻满意。遂就呵斥浪烈道:“检查完了,你还不走,啰嗦个什么?别误了后面别人的进程!”听见这话,浪烈急忙招呼驮队,一道烟将人马带离了关卡。
出关后驮队加快了脚步,当天晚上,众人找到一座小寨,趁机在寨内借宿了一宿,次日起来,继续开拔。这个时候,距离兰州城已不远了。愈近兰州的地方,关卡、岗哨便愈多起来,关卡上的那些厮,老远看见了驮队,立刻就难为,他们管人要钱起来,直接开价,眼都不眨。
倘若不小心给得少了,马上就推说货品违禁,不合时便要扣押驮马。没有了驮马,众人空手儿去邈川城,说游山玩水谁肯信呢!免不了还是与他们塞钱。野利浪烈有重任在身,当时不愿意与他们计较,怎奈心里面憋不住火儿,出来后立刻就破口大骂。
时间一长,浪烈便发现情况不对:关卡上盘查的那些人,也是分人,也不是所有经过的商贾都要盘查。昨天经过关卡的时候,排在前面的老头子,他们那一队人马,关卡上根本就没人管问。
似乎因浪烈是党项人,西夏与河湟关系不好,吐蕃人看他就不顺眼。趁这个机会,故意想从他身上多捞些油水。野利浪烈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让这厮们白占了便宜!
因心中有气,浪烈为此便就下定了主意:这次去了邈川城,一定将一声金龙拉拢过来,南北夹击败了唃厮啰之后,浪烈必定要将这帮设卡要钱的吐蕃人捉来,用鞋底一个一个抽他们脸,让这些人叫着“爷爷”,跪着把钱给送回来!
一路走来,好不容易到了兰州,终于看到些繁华相。长久以来,因为宋、夏两边交战,关闭关卡,西去的商路时常不通。偶尔通了,那帮夏军又来抢掠,赚不赚钱暂且不说,做这个买卖风险太大,夏地就不太值得走了。这个时候,慢慢地宋人商贾重新从吐蕃这边开辟出来新的商路,西去已经不经由夏地,改路从河湟这边走了。因为这事,兰州城渐渐地也跟着兴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