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厮们白费了力气,浪里根本就不认得他们。这厮们一个个怪模怪样的,说一些市井粗俗的话儿来,看不出有看不出有什么英雄气,肯定都是些小角色,没有一个管事的人。
这时候有一个开口道:“你这个鸟厮,便是那蕃官浪里么?”认定了这只是一班喽啰,
他们的问话,浪里认为不值得开口,干脆连理都懒得理。因见浪里不答话,王兴那厮纳了闷儿,问旁边道:“黑灯瞎火的,咱们没有拿错了人么?”回话的便道:“这个哪能?俺们盯了许多日,他扮成女人俺也认得。哥哥细看,这个倭瓜脸不正是他么。”
然而王兴被秽气熏到不行,没办法走到跟前来仔细看。王兴重新又问了几句,浪里那头仍不做声。王兴疑心这厮听不懂汉话,烦恼便道:“只顾着抓人,忘了这鸟蕃听不懂汉话!要不然咱比划比划让他看看?”
另一个泼皮便提醒道:“哥哥休信!他这是怕打,故意装的!当日带头抓人的时候,这厮的汉话说的很好,比街上的结巴说得顺溜!”
看这厮鼻孔朝天的模样,想必是因为小看人,故意捣乱不回话了。这厮打了众人的亲眷,抢了众人的钱财,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故意摆出个臭架子来故意难为,真就是认真不想活了!
觉察到这个,王兴登时便怒了,当即吩咐众人道:“既然这鸟厮不说话,孩儿们给他上几道硬菜,多放些辣的,让这个蕃厮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鸿门宴’!耗子扛枪,在猫窝前耍横,真以为老爷是吃素的?!”
因这个话儿,好几个立刻请示道:“咱们给他上几道合适?两只手加在一块儿合适么?”王兴便道:“人家大老远过来的,太寒酸显得咱们小气!‘木稷炒肉’这道菜,直接就给他四双吧!你们请客人先吃着,我这几日操心头太多,有些困乏,先睡一睡!做好了派人过去叫我。”说完王兴便打一个哈欠,慢悠悠走出大门去了。
一看见王兴那厮走了,众泼皮立刻不由分说,直接将浪里给拽到了,摁住了便打。这事儿众人有分工:两个打的,两个在旁边摁着的,还有一个在报数的。有时候因记得太多,说话时突然数得忘了,害怕数错,众人只能重打了再数。
好不容易,四十棍将要捱完了,内中一个人不同意道:“才刚哥哥走的时候,告诉了说是四双手,他又没说,是咱俩加一块儿打四十呢,还是各打四十呢?山上的要是问起来,少了咱们可负不起责任!”
因这个话儿,数数的认为是八十棍,还有一个摁着的说,可能意思说的是四十。眼看着两边争执不下,马上就要吵起来时,终于有一个调停的道:“都别吵吵,干脆咱们就取个中,直接给他个六十吧!老孙你下手重一点,没吃饭么?没劲了你就过来摁着,咱两个换换!别说四十、六十的,打不到力度都不算数儿!”
此时浪里的两条腿,早已被这厮们打得肉烂,身上穿的那一条裤子,已经是血淋淋、黏糊糊的粘在腿上,再加今日身上又虚,若还再打,似乎这次就能废了。就这么废在一班泼皮的手里,浪里实在不甘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问什么,小人都讲,赶紧让大王过来吧!”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众人用来蒙脸的皮子,早已经从脸上滑落下来,被这个浪里给看见了,然而这几个都顾着打人,没哪个继续管这事儿。
因浪里讨饶,一看也打得差不多了,既然这厮肯服软儿,众人便就请来王兴,听他审人。王兴也同众人一样,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也忘了用皮子把脸给蒙上,总算让浪里给认出来,知道他是哪家的人了。
之前王兴因问话浪里不说,故意把这厮打一顿,好让这蕃厮服服软儿。至于这浪里说什么,王兴根本不关心,也没有什么东西要问。之所以嘴里面说要“审人”,全是因之前看戏的时候,看见一旦抓住了坏人,都这么说,所以他也就学会了。
谁知道浪里见了王兴,非得拉着他密谈,王兴也只好由着他,把身边的泼皮都赶出去,两个人关起门儿来,也不知在庙里都说了些什么,总之两个商量完,王兴那厮就变了模样,脸上看着喜孜孜的,叫人推了辆车儿来,重新将浪里送下山去。
王兴这头暂且不表,徐虎这边,既然将店主人救出来,剩下这些与蕃官说情、店铺解封这样的事儿,就不是太急了,吩咐了店里面几句话,徐虎便先行回山去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