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呼啸而过,洞穿那人的身体,钉在吴楚的胸甲上,发出“当”的一声清响。这声音便似一股清泉直冲脑髓,他的笑容凝固了。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倒在地上,心中掀起了道道波澜。这场他原来很享受的杀戳,忽然间沾上了几分苦涩。
白袍老者神色悲壮而泰然,他眼看着武士们一个个倒下,高声宣唱着他那异国咒语,像是在超渡亡灵。这吟唱声像是带着不可言喻的魔力,令他的形象变得格外高大。此刻有数十名弓箭手瞄准老者,却无一人敢放箭。
异国武士已然死伤殆尽,从峡谷那头从过来一群白衣白甲的士兵,每个士兵的右襟上都纹着一只白额大虎。吴楚心头微动,高声道:“是白虎堂的朋友吗?”
白袍老者见他称这些人为“朋友”,瞪着眼厉声质问道:“他们是你叫来的?”
吴楚坦然道:“谁叫来的有意义吗?你们四处杀人,本该有如此报应!”
“你……唉!”
老者长叹一声,眼中透着无尽的悲哀和无奈,他攥着胸前的十字架低声诵道:“ourfatherwhiheavehyhykihywillbedoh,asitisinheavehisdayourdailybread.andfiveusourdebts,aswefiveourdebtors.aiion,butdeliverusfromevil:forthihekingdom,andthepower,andtheglory,forever.amen.”
那十字架似是受到感应,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吴楚轻呼一声,似没想到这东西还是个宝贝。白袍老者珍而重之的将十字架戴在吴楚脖子上,道:“现在,这是你一个人的使命了。愿上帝保佑你找到潘多拉魔盒,并将它交还给教皇,阿门!”
众士兵自觉让至两侧,一匹通体赤红的健马徐徐走来。马上之人身披银甲,手执长枪,威风飒飒,不可一世。吴楚抬眼望去,此人不就是白虎堂的许兴达吗?
许兴达轻捻胡须,高声笑道:“哈哈哈,吴贤弟,别来无恙啊!”
吴楚虽与此人并不深交,此间遇到他,却如同看见挚友般亲切。他遥摇抱拳道:“多年不见,许殿主威风更盛当年!”
众士兵面色微变,神情中竟透着几分畏惧。吴楚正想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却听许兴达道:“叫殿主未免生份了,贤弟若看得起许某,咱们以兄弟相称便可!”
吴楚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大哥!”
“爽快!”
许兴达哈哈笑道:“难得在这里遇见贤弟,真是不胜之喜。蔽寨现有好酒好肉,好看的女人,贤弟可随我一同回山,咱们把酒言欢,喝个痛快。”
吴楚欣然答应,许兴达大喜,下了马与他并肩而行。众将士随行在后,浩浩荡荡的回到寨里。这寨子座落在一位孤崖之上,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它藏于深林之中,极为隐蔽,若非有人带路,绝难找到这里。寨前有三重关隘,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道。寨子后面是悬崖峭壁,插翅难渡。好一座屯兵重地,吴楚细细数来,寨子里有不下五千军士,他们军容肃整,气势凛然,显然都是身经百战的雄兵。这样的军队守住如此天险,便是有十万精兵也拿他们没办法。
许兴达吩咐寨里杀猪宰羊,又命各参将,守备到厅前集合,拜见贵客。他请吴楚进了政议厅,分主客落坐。一炷香的时间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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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人头攒动,各头目俱己到齐。好酒好肉如流水般端上来,众头目轮流上前自报名姓,向吴楚敬酒祝辞。吴楚知道这白虎堂和青龙会,玄武门一样,总堂主之下设有天将,天狱,天仓,天目,天耳,天屏,天水七殿。这七大殿主与吴楚一一见过,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怠慢。吴楚心下疑惑,不由问道:“玄通楼一别己有五年,许大哥早己今非昔比了,竟然成了白虎堂主!”
“哪里哪里!”
许兴达不无自豪道:“愚兄是沾了师父的光,暂时打理着这白虎堂。我本事不行,全仗兄弟多扶持!”
堂下众殿主齐声道:“堂主英明神武,武功盖世,才保我白虎堂长盛不衰。”
许兴达摆摆手道:“在吴贤弟面前,这‘武功盖世’四字休要再提。你们见过他的本事,方才知道什么叫学究天人,万夫不挡!”
当下他把吴楚大闹菁英会,独战玄通楼,攻玄武,毁青龙的事迹宣扬一通。众殿主虽多有耳闻,却不知这些个惊天动地的大事竟是眼前这青年所为。难怪堂主对此人如此青睐,原来他竟有如此能耐。这些人在惊讶之余,对吴楚更生了几分敬畏,各人轮番敬酒,共诉敬仰之情,吴楚招架不住,险些被他们给灌趴下。
晚宴后,许兴达摒退众人,拉着吴楚喝酒叙旧,吴楚拜谢道:“今天若无许大哥出手相救,小弟这条性命只怕要交待!”
“哎,贤弟说哪里话!”
许兴达道:“近日我听说有一伙色目人犯我边境,来这里烧杀抢虐。许某行伍出身,哪能容外邦蛮夷欺我族人?至于解了吴兄之围,那是意外之幸,我可不敢居功!”
吴楚道:“对许大哥来说是顺道的事,但是这救命之恩,小弟自当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许兴达道:“匪首如今就关在我的大牢里,是杀是剐,全凭兄弟一句话!”
若在以前,吴楚肯定毫不犹豫的杀了白袍老者,可是经历了今日的血战,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对他再也起不了杀心。老人最后吟唱的咒语依然在耳边回响,那古老的,嗨涩的音节,像是有着牵引人心的魔力,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犹豫再三,吴楚才道:“还是不要为难他吧,那些武士着实该杀,这位老人却并无过错,一路上他还挺照顾我!”
许兴达道:“那我把他放了?”
“呃,也不要!”
吴楚皱着眉道:“我总感觉日后他会有大作用。许兄能否帮我个忙,暂时将他留在寨子里?”
“好,便依了贤弟!”
许兴达停顿了一下,又道:“愚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吴楚道:“许大哥仅管问来,小弟知无不言!”
许兴达道:“贤弟身负绝世武学,按理说不该沦落到如此境地,何以连他那蛮子也收拾不了?”
吴楚道了声“惭愧”,答道:“不敢瞒大哥,小弟近几年遭逢强敌,身体屡受重创,无法复元,如今己和常人无异了。”
“当真?”
许兴达以右掌抵住吴楚胸口,感知到他体内经络确实有损。他长吁一声,叹道:“当真是可惜了,兄弟可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可惜老天爷不长眼,竟让你遭受如此多的磨难!”
吴楚笑着道:“这样也好,我早就厌倦了武林中的打打杀杀。如果能就此退隐江湖,不失为一件幸事!”
“难得兄弟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