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上的人丰神俊秀,相貌堂堂,与吴楚颇有几分神似。老汉细瞅两眼,惊觉道:“这不就是站在门口那相公吗?”
神医蓦然回首,果真见吴楚愣愣的站在客栈门外,神情呆滞,眼神中饱含无名的愤怒,深沉的绝望,看向她时却又带着几分闪躲。她摘下斗笠,露出那张惊世绝鲜的面庞。不出吴楚所料,她果真是轩辕清莲。
候诊的有不少病人本己不耐,一睹真容后,竟有大半的人感觉神清气爽,一身的病不治而愈了。这女人的美貌堪称天下一等的良药。不似南宫池雨,清莲周身散发出一种成熟,温惠的迷人风韵,这不是聪明和颜色所能比拟的,而是一个人的先天气质与后天修养的结合,万中无一,不可比拟。
“相公,真的是你!”轩辕清莲朱唇微抖,良久才缓缓说道。
吴楚心中五味杂尘,颤声问道:“清莲,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轩辕清莲道:“你出去两年,迟迟未归。我带着孩子四处行医,借机打听你的消息。天可怜见,终于让我们娘俩寻到了你!”
吴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焦灼不安了,或许冥冥中早已有过这种不祥的预感。天下间医术能在张震亨之上的,除了轩辕家,还有有谁。轩辕清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莫非真是造物无情,以折磨苍生为乐?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池雨心中腾起一股子邪火,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抓狂,这般心慌,她抓着吴楚质问道:“这女人是谁,她和你什么关系,你说啊,你说啊!”
听到吵嚷声,一个四岁多的小孩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他不就是吴楚宠爱的宝儿吗?宝儿见了他,欢欢喜喜的张开双臂跑了过来:“爹爹,爹爹,宝儿好想您,抱抱,抱抱!”
吴楚方伸出手,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他看看南宫池雨,又看看轩辕清莲,分不清他亏欠哪一个更多,对哪一个更加愧疚。苍天啊,你为何为般戏弄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青龙会,雷剑宗,让我活活经受这折磨。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既抱怨父母严厉,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虽从未和轩辕清莲有夫妻之实,但他们毕竟有过名份。在大都那几年确实过得平淡,宁静,俨然是最普通,最和睦的一个小家庭。吴楚啊吴楚,既然有的家室,为何还不能管束自己的心。既然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还要轻易承诺,今天你所而临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与人无怨。可怜的是清莲和池雨,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却让你这般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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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见吴楚不来抱,一瘪嘴大哭起来:“娘,爹爹不抱,爹爹不要宝宝了,呜哇哇……”
“你说话啊,你聋了吗,你哑了,你给我说话!”
南宫池雨气急败坏的摇晃吴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你要我怎么说?”
吴楚脑子混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消沉和不知所措。南池雨的咆哮声,宝儿的啼哭声,周遭看客的指指点点,千万种声音充斥着他的脑海,像是快挤爆了自己的颅腔。
“你,这,这终归有个解释吧。”
南池雨放缓了语气,红红的眼睛望着吴楚,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美玉般的脸蛋直淌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哭。吴楚也像是第一次认清南宫池雨般。原来这个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的神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她哭起来的时候仿佛天下所有的委屈都不过如此。两滴泪水“滴嗒”,“滴嗒”落在地上,先是融化了吴楚的心,更是落地成海,淹没了他的人。
“姑娘莫气,是,是奴不对!”
轩辕清莲迟疑着过来牵走宝儿,温声道:“宝儿乖,宝儿不哭,咱们认错了,他不是你爹爹!”
轩辕清莲总是这般贤德,谦恭,她温顺得让人心疼。吴楚忽然拦住她,直视南宫池雨道:“我解释了你也不会信。事实就是如此,她是我结发妻子,宝儿是我儿子。”
南池雨彻底失控,像是多年积攒的情绪一瞬爆发,歇斯底里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没听见吗?她认错了,她说她认错了……”
说到后面,语声己转为紧崩欲散的哭腔。吴楚像是个绝情的人渣,面如死灰道:“我吴楚这辈子对不起姑娘,情愿一死谢罪!”
“我杀了你!”
南池雨呛然拔出短剑架在吴楚脖颈上。吴楚闭目待死,神情中竟还有几分解脱。轩辕清莲紧张的看着南宫池雨,小声求道:“姑娘恕罪,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你若要杀我相公,也连我一并杀了吧?”
宝儿挥动着小拳头,一下一下敲打着南宫池雨的膝盖:“打你,打你,坏女人,抢我爹爹,欺负我娘亲。”
吴楚忙把宝儿塞在身后,求道:“他小孩子不懂事,你杀了我,放了他们娘俩。”
南宫池雨哭过,吼过,像是泄了洪的堤坝般,重归于平静。再看吴楚,眼神里已带不起半点涟漪。她冷冷道:“你背叛自己的妻子,玩弄别人的感情,到现在你还误解我,哼,我是会对小孩子动手的女魔头吗?”
她像是从未发生任何事般,若无其事的收回短剑,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你这种人自有天谴。吴楚,你就乖乖等着报应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吴楚感觉五脏如焚,心肝像是被人硬生生揪出去了一般。她愣愣的望着轩辕清莲和宝儿,蓦地跪倒在地:“我对不起你们娘俩,自今以后,我再无面目见你们!”
三日后,沉寂己久的南宫二小姐终于露面了,她当着南方各路英雄的面答应了华思齐的求婚。其日天降大雪,金陵城里银装素裹。举城百姓弹冠相贺,欢呼如潮。各家各户自发的放起爆竹,贴上新联,直比过年还要热闹。大家都说这场大雪是老天爷的的贺礼,祝福这对金玉良缘和和美美,白头偕老。与此同时,城外万山也是白雪皑皑,一片清明世界。栖霞寺外正在做一场法事。年迈的老和尚给吴楚剃了发,拿着燃起的香,再次问道:“施主,你决定了吗?”
“我,决定了!”
两滴浊泪滴在雪上,一滴了尘缘,一滴断浮生。你有风冠霞被,我有百衲僧衣。你自和相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自有青灯古卷,了此残生。自此以后,山高水长,故人两想忘。有情人终成眷属,儿孙满堂,无情人粗衣淡食,孤山彷徨。唯愿佛前千遍颂,换得片刻安宁心。十方诸佛菩萨渡,销得一世无望情。
--------第三卷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