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脚发软的天廪连站也站不起来，就这么叉开两腿瘫坐在吴楚脚边儿。他像是个孩子一般忽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吴楚。空洞而无神的眼中连乞怜和讨好的颜色也没有，有的只是彻骨的绝望和源自于内心的恐惧。
吴楚缓缓扬起了手掌，像是父亲责罚不懂事的孩子般，想要给他几个响亮的耳光。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巴掌下去，可不只是“响亮”那么简单，头骨的碎裂声，远比“响亮”还要响亮。
“天廪快退！”
颜淮影随身动，刹那间林中光阴暗淡，深沉而压抑的灰色风暴中，只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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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点耀眼的金光吞吐不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进入“雷袭”状态后，吴楚不仅感觉自己的身体笨拙缓慢，还发现其他人的身法也跟着慢了下来。他们那迅捷精准的攻击在吴楚看来就像是破绽百出的慢动作。吴楚在想，如果自己能快一点，一定可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而这次不一样，颜淮的身法依就很快，快得和这个缓慢的世界格格不入。吴楚拼尽了全力，也只是在他来之前举起了手，手指对着那点金光。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对方已经绕着他转了十几个大小圈子。
两根细小的手指抵到了一起，吴楚平平无奇的食指，和颜淮的金色小拇指。
“咔嚓！”
这是指骨断裂时发出的声音。吴楚脚下踉跄，退了两个大步。而颜淮则像是刚发射的炮弹一般，带着扑面的劲风蹿了出去。玄武门的三个殿主齐齐伸手去拦，六只大手还未贴实颜淮坚挺的后背，四个人顿即以丝毫不减方才的速度一起滚开，直倒撞上一棵径有尺许的粗壮古松。细密的松针扑簌簌下落，颜淮和三人同时呕血不止。红色与绿色的搭配显得极其刺目，但更刺目的，却是赤祼祼的现实。
吴楚傻子般的提起手，五根手指在眼前依次扫过。
“我的手指没事？”他自言自语道。
如果他的手没事，那么是谁的手指断了？是颜淮吗，是这个以“千钧指”神功闻名于世，二十年前名列菁英榜第三，单凭一根小手指就可撼动千斤巨石，有着“指定乾坤”的名号的颜淮？别人的手指头可以断，他的手指头怎么会断？吴楚这个样子是真的傻了，还是故意在嘲弄对方？
“呜哇……”
地上的天廪殿主再也难抑心中的情绪，他像个小孩子般张开嘴哇哇大哭。那声音撕心裂肺，响彻云宵，在众人的心中久久不能散去。是的，颜淮以武功尽废的代价，换来的却是徒劳无功。天廪殿主根本没有走开，他的腿软得像个面条，他的心也脆弱有如少女。
堂堂玄武门殿主，居然被吴楚打哭了！！！
这一次肆无忌惮的痛哭，洗涮的是他辛苦闯下的名声，是他铮铮铁汉的尊严和荣誉。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更何况是在敌人面前流下的恐惧之泪？这事如果传了如去，他天廪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中立足？雷渊剑宗还有什么面目问鼎武林？
吴楚再度扬起了右掌，他像是在哄小宝宝睡觉般，冷静的安慰道：“你不要哭了，横竖不过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天廪殿主哭得更加伤心，他结结巴巴的呜咽着：“不，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唉，我不杀你，你会放过我吗？”吴楚无奈的答道：“我们之间必然会有一个人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不，我不，我不敢……”
天廪连话也说不通顺，只是哭个不停。吴楚抬了抬手，这次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拦。只要这只手落下去，天廪必死无疑。他的哭音单纯而幼稚，让吴楚想起了无邪而天真的小孩。眼前这个人即便曾经铸下千万杀业，但在此时此地，他所展现的却是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一时间，吴楚竟然下不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