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迁户口,城里呆不下去了,好歹还有有个退路——虽然这是一条充满了泥泞的道路。
但户口一迁,自己将和这儿彻底割裂。若干年后,父母也不在了,自己就跟这片生养了他的土地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迁也不行,早早都答应了朱老板和朱悦,怎能食言?
想到此,钱永强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当天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去找村里开证明,然后到乡派出所户籍科迁户口,一切都很顺利。在所有人羡慕的眼光里,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钱永强再次返城的时候,看一看眼前熟悉的村庄、田野,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感觉。
当他驶离村庄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棵小树,或者一株庄稼,被人连根拔起,在大海的波涛中沉沉浮浮。
回到南京好长时间,钱永强都沉浸在无尽的忧伤之中,朱悦因为孕吐严重,也没有留意到钱永强的情绪变化。
好在有王子仁和黄有才经常陪他喝酒聊天,钱永强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孤独和失落。
一天,三个人又聚到一起,酒酣耳热之际,忽然黄有才的手机响了。
“收购站找我!”黄有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说道。然后按了一下接听键,把手几放到耳朵上,“我是黄有才!”
“不好了,黄老板,出大事了!”话筒里传来一个工人焦急而紧张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黄有才大声问道,“我爸呢?”
“你爸?噢,老钱啊———老钱被新来的老张用刀捅了!”
“什么?用刀捅了,老张——张鱼?”黄有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急切地问道,“严重不严重?”
“你快过来看看吧,血赤糊啦的,吓死人了!”
黄有才挂了电话就同钱永强和王子仁急忙往收购站跑去。到了宿舍区,一个工人在前面带路,直接把三人领到一间偏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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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子里面。
钱永强用眼睛把房间里匆匆一扫,发现钱打铁蜷缩在床上,两手捂住一条大腿,指缝里还在往外渗着鲜血。他在惊恐地嚎叫,嚎叫之余,还不时地用眼角偷瞅着蹲在墙角的张鱼;
张鱼蹲在墙角,一边一个工人用力按着他的肩膀。只见他两眼血红,精瘦的脖颈上青筋暴起;
在另一个角落,任美春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进来的三人。
“这是怎么了,爸?”黄有才率先一步,走到床前,伸手去拿开钱打铁的手。他想看看他的伤势。
“别动!”钱打铁大叫一声,“先送我去医院!”
“对,先去医院!”黄有才说道,“流血过多,人会死的!”
“那还不快点!”钱打铁怕死,他看到儿子也来了,恐惧之意尽去,求生之望强烈,他急吼道,“还磨蹭什么!”
钱永强用旧衣服把父亲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便和黄有才抬上钱打铁,出了房间。王子仁把车开过来,三个人一起把钱打铁送到附近的医院。
钱打铁的伤势并不重,医生简单清理了一下,然后缝了几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后,便让他回家休养。
“我流了好多血,快要死了!”钱打铁哀求道,“我得住院!”
“一点小伤,住什么院?”医生冷冷说道,“包扎好了,血流不出来,人死不了!按时过来换药就行了!对了,你的伤是怎么弄的?如果是被人捅的,可得报警了!”
“不用,不用报警!”钱打铁说道,“干活时不小心碰到了刀子上的!”
在回来的路上,钱永强问父亲:“怎么回事?你说你给别人捅了,我还相信,你被张鱼捅了,这怎么可能!张鱼多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他怎么会捅你?”
“别说了,都是误会!”钱打铁遮遮掩掩地说道,“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们也别去找张鱼的麻烦了。同事之间团结最重要!”
“这怎么能行!”黄有才愤怒地拍了一下座椅,怒道,“回去就开了他——开之前,我会好好收拾他一顿的!”
回到收购站,三人把钱打铁抬到床上,让他躺好,然后让工人把张鱼喊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黄有才看到张鱼走近,劈手抓过他的衣领,把他高高拎了起来。
“黄有才!”钱永强连忙制止住黄有才,让他把人放下,然后搬了条凳子,让张鱼坐下。
“老张,我想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钱永强蹲在张鱼身旁,用很平缓的语气问道。
“都是误会!”钱打铁在床上喊道,“永强,这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能处理好!”
钱永强没有理会父亲,他对张鱼说道:“老张,你是小丽的亲舅舅,小丽和有才是夫妻,我跟有才是兄弟,按理我也得喊你一句舅舅!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丢人啊!”张鱼掩面痛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误会,都是误会!”钱打铁说道。
“你给我闭嘴!”钱永强朝父亲咆哮了一声,“是不是误会,我们三个会调查清楚的!”
“这孩子,又跟我摆官架子!”钱打铁不满地嘟哝了一句。
“舅舅,你先别哭,有什么委屈,说出来!”钱永强坚定地说道,“我们给你做主!”
张鱼羞愧满面,更更咽咽地把老婆跟钱打铁被自己捉奸在床的事情说了出来。
“钱老板,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拿着刀乱捅,也不知道捅的重不重?”
“不重!”张鱼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在担心伤害他的人。钱永强鼻子一酸,“咕咚”一声,给张鱼跪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