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围着十好几个邻居,让开路让银汉过去。正遇到詹日乐进门,握住李银汉的手说:“辛苦李处长,我刚才还紧张,这事怎么办。”有人说:“李处长,给我们治治吧。”詹日乐说:“凑什么热闹,改天吧,让李处长歇歇。”
下午,银汉带全了材料,要去陂西临时现场办公处去报批焦留根老人家的低保手续,马不停蹄就赶往布袋口站点。车来了,银汉上车吹了吹座位坐下。司机说:“这趟车就是脏。每天来的时候干干净净,回去的时候就成这样了。就我这一趟车路过德纳,哪怕每天跑空车,也得从这里过一趟,这是政府的规定。”李银汉感叹说:“党是伟大的。这里人生活那么苦,为什么不迁到陂西县去。”司机说:“不断有往外迁的,就有怎么都不走的。这里的年轻妇女很多的都出去当保姆,只要进一家就比在家乡过得强。我认得一个司机,他妈就是德纳的。得了绝症,想出去看看已经晚了,不能走。我看着你眼生,是扶贫处长吧?”“是,您怎么知道?”“尽管放心,贼都不来这里抢,除了政府的派遣,没人来。”
庞垒半下午闲了,坐在局办公室桌前,与大院内无事的男下级坐在一起闲聊。大家神情萎靡懈怠,只有谭少传精神,景仰地听着。庞垒说:“我也快到年龄了。一朝君子一朝臣,我在这,还得罩着你们。我来以前,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顺,王龙举也受欺负。我来了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我要是不干了,你们都没位子;新来的谁,都不会再用你们,全得换成清一色他的人。人家都说当官年龄越大越没锐气,光想给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养老。我就不这样,我不退二线给自己养老,还得坚持岗位,不能在困难面前退缩。”众人依然木着脸,只有少传赞扬:“庞局长待人厚道。这些年跟着庞局长,也有咱说话的地方。”庞垒说:“我有什么好事,都少不了弟兄们。在市里争取的待遇,比从前高得多。”
康佳璇接了电话说:“庞局长,张副市长电话找你。”庞垒一溜小跑接电话,非常和气、非常谦卑地说:“张市长,我是庞垒。嗯,嗯,哪天?”众人忙散了。
银汉给焦留根老人办好低保回来,刚好汽车要发车。银汉三脚两步赶过去,顺利上了车,然而头晕眼黑。自我提醒不要紧张,心里暗暗后怕:怎么这么打锅,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到了德纳布袋口站,天已经黑了。打起精神接着走,到文大娘家的时候路面上几乎没人了。推大门,开了,银汉松口气。文大娘提着充电灯出来,银汉说:“大娘,打扰您休息了,今天回来得太晚。您睡去吧,把饭拿到我屋里,简单吃点就睡。”文大娘拿出一个纸条说:“斯旺送来的,你单位打好几次电话找你,说明天一早九点前让你上镇政府等电话去。”
次日一早银汉就到了镇政府,把昨天的事跟詹日乐交代一下。没多大会来了电话,夏明红打来的:“银汉你赶紧回来,有事要安排。来了再给你说,你快回来吧。”“我刚扎下摊子,现在走不开。”夏明红生硬嚷道:“我说的你不听,那就让老庞跟你说吧!”“别别,夏书记,我马上回去。这就收拾行装。”詹日乐冷冷地说:“这里的事不打紧。干工作都为难,哪个当紧干哪个。”银汉感觉像自己亲自做了贼,羞愧难当。
庞垒的早会雷打不动,今日依然是药瓶子放在桌上,等着大家都来到,然后吃药,开始说话。今日无事,闲聊。少传很不尽意地说:“看小银汉,顺风顺水,提拔得又快,好事都让他赶上。”吴文军说:“人家出力大。”少传理所应当地说:“要提拔,就得多干活。”才干说:“银汉出的力不小了,我看着他也是硬撑。”庞垒马上打断:“有什么事!干的是这。”才干狼狈不语,少传颇得意。庞垒看见,忽然警醒,却无可奈何。散了早会,庞垒对明红说:“这一阵子大家都不欢。等小汉回来咱几个吃顿饭去。大家席上喝个酒,什么事不能了结。”
银汉回到句源,赶到单位就奔局办公室来。明红引他到自己办公室里说:“上边来调查向龙钦,庞局长说让你配合一下。来问话的还是马主任,问什么,你看着答就行。”马主任是一般调查。银汉把情况介绍了,马主任满意地收起记录本走了。银汉来找明红汇报结果,明红和庞垒都低头不看他,明红干脆直接回屋了。知道庞垒忌讳,银汉就没再提。
没见王祖良,银汉问丁兆元:“良哥呢?”兆元说:“祖良下去了,庄镇派出所。”庞垒的调虎离山计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