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敢一个人进林子的,不是疯了就是胆识过人,路直自认为也不是个太怂的热人,合计着先休息到天亮的。然而停留了也不知道多久,月色依旧敞亮,新月高悬,好像静止流动了一样,永远不会有天亮的时刻。
长叹了口气,拿起小屋子里唯一一条皮鞭,恍然若失的走出门来。
“分量还不轻。”路直掂了掂,把它别在身后。“没有其他有用的了。”
拿起一块燃烧着的柴火,路直朝身后的密林走去。他沿着其中一条蘑菇蜿蜒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朝密林走去,走到在外面林口的时候,他犯了嘀咕,心脏急剧跳动,感觉自己是自投罗网。“要不放把火?”
“在这里放火应该不会构成犯罪吧?这鬼地方哪有人来抓你去坐牢。”
“不不不,要是把那朵最美丽的蘑菇给烧没了,我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路直脸黑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进去。
他打着火把,沿着蘑菇往林子里密集生长的方向走,开始外面稀疏分散的树木还有银色的月光照射下来,形成一道亮丽的银带子,可是越往后走月光就越无力,黑暗太厚重,无法照进来光芒。
一进来他有点后悔了,看着那些还能看见的银色光带,他感觉周围还有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他就是黑暗里的飞蛾,同样也有着其他的飞蛾在注释着光带。
柴火火把带来的光亮并不能照亮太多的地方,他的视线受阻很严重。所幸的是,他脚下全都是杂草,连挡路的小树丛都没有,但是蘑菇却越来越多。越往里面走,他发现的蘑菇就越大,且更加漂亮。当他走到看不见银色光带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有人头大的蘑菇。
“你的!蘑菇最漂亮的是不是?”路直戳了戳那朵大蘑菇,企图用俏皮话驱赶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在这黑暗里他确实脚都在打颤。
在这沉默的黑暗的森林里,只有他的火光,以及他不时发出的脚步声。
周围就好像藏着无数双阴冷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一旦他的火把一熄灭,黑暗里的怪物就会蜂拥而上,把他彻底的吞没。
但是路直没有任何办法,他没有夜视的功能,一旦离开了火把他就是个瞎子,但是他内心十分清楚也十分的不安,火光会彻底的暴露他的位置,会引来无数的飞蛾,其中不乏凶残的存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握手中的工兵铲,以及尽快找到那朵最美丽的蘑菇,许下愿望,让他带着孩子们一起离开。
路直尝试着深呼吸,降低自己那躁动不安的心,他自我欺骗式的安慰自己,自己有那张纸牌的鬼火,说什么也能逃离。
一边往林中深处走,他一边注意着一些蘑菇,这片林子很静谧,虽然十分黑暗,但是却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发出怪声的虫子,或者树上会有沙沙的蛇爬过的声音,似乎这里就是蘑菇的天堂,而越黑暗的地方,蘑菇长得越大越漂亮。回想起来看,他第一眼看到那座山顶上的那朵蘑菇,跟棒槌一样丑不拉几的。
“白吸收了那么好的日月精华。”路直觉得有点好笑。他其实也打算翻过去看那座大蘑菇,但是实际情况却得让他打消,他没有任何工具能渡过那条银带河,然后在攀岩爬到山上去。
“我找到了那朵蘑菇就一定能出去吗?”路直又问自己,“那些孩子们都没有出来,说明他们都还没有找到那朵蘑菇,这事看起来也不简单……”
路直心里紧张不安起来,看着四周黑暗,觉得又迷茫又害怕。他每走几十步。就要用工兵铲在树上刻一个记号,防止自己逃跑的时候迷失方向。
“太安静了,”森林里沉默的让人感到压抑,胸口始终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不顺畅。路直还要一面低下头去看蘑菇,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蘑菇才是最美的蘑菇,他不知道这种美丽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
他行进的步伐很慢,每走一步都如临大敌。神经紧绷,生怕在火光照射不到的范围,就有一双幽幽的眼睛盯着他,或者其实他的前面,就一直有一只面对着他倒着走的怪物,等到他发现它的时候。它就猛的扑上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路直继续朝前走去,当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走了多久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有自己裤腰带高的大蘑菇,它的颜色艳丽,伞盖上面有着圆形的花纹,在它的伞柄处,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白色乳汁附着在上面,似乎是伞盖下面流出来的汁液。路直不忘记警戒,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声响,一边蹲下来。用铲子刮了刮蘑菇身上的汁液,“感觉跟牛奶差不多……”
路直没有敢去用嘴巴尝试,仔细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蘑菇并不特殊,就只是单纯的大了一点,一口锅炖不下而已。
“往前走吧,看来这不是那朵蘑菇。”
随着他的脚步前行,树林上面的树叶已经非常厚密了,他清楚的感觉到柴火火把的火光范围被压缩了。
“这十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