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找他,快!”宋佳身子弱,虚弱地推了一下赵恪。
“妈妈,我说了没事的。”
“啪!”宋佳一个巴掌打在赵恪屁股上,气哭道,“你怎么不听妈的话呢?甜甜万一被人拐了,你就高兴了?快给我去找啊!”
赵恪见妈妈流泪,鼻子一酸撒丫子跑出去。
等他跑不动的时候,渐渐清醒了,脑袋里回响着母亲的呵斥,要是弟弟被人拐了,自己心里会高兴吗?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很疼很疼,弟弟要是不在了,自己肯定会伤心呢,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赵恪沿着去矿场的路追寻着,直到墓地入口处都没见到弟弟的影子。
他平时虽然胆子不小,但三更半夜穿过墓地,心里还是发憷的。
“菲菲,你在吗?”赵恪想到了菲菲,但没有得到回应,赵恪越发害怕了,现在真要逞一回孤胆英雄了。
他踟躇了三四分钟,最后狠下心咬着牙走了进去。
赵恪的腿有些瑟瑟发抖,像两根面条一般软软无力。星辰的光辉洒落下来,地面盖上了一层银纱,只是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墓碑,让他觉得后背发凉,脖子后边像被一双手抚摸着。赵恪打了个寒颤。
此时赵甜正处于公墓的腹地。他胳膊小腿短,拎着饭盒走一段歇一段,这不又坐在墓碑前的供台上歇息起来。
他的脸蛋红扑扑的,神色如常对着旁边的坟头责备道,“菲菲,不要蹲在人家头顶窜来窜去,很不礼貌哎!”
说来奇怪,一般人看不到隐身状态的菲菲,可赵甜不是一般人。
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能看见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干瘪的老头儿老太太,缺胳膊少腿的叔叔阿姨,脸色惨白要么是被淹死要么被勒死的哥哥姐姐,当然也有和自己差不多弟弟妹妹。
小时候这些人总是围着自己转悠,赵甜感到很开心,整天乐呵呵的。
后来长大了,学会了语言,读懂了唇语,渐渐就觉得那些人絮絮叨叨的很烦,两个和尚抬水吃的故事都讲了八百遍了,李大爷您让我清净清净好吗;什么?不要醉酒驾车,大叔,我还未成年呢,想喝也喝不着啊;姐姐,我会小心游泳的,不会像你一样,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最后阴沟里翻了船;小屁孩,自己一边玩去,又不会帮我洗碗。
菲菲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在床上乱爬的赵甜就发现了她,咧开没牙的嘴朝她笑,唬得菲菲掉头就跑。
菲菲心里一直纳闷,自己的隐身术屡试不爽,怎么拿这个娃娃没辙呢?
后来二人混熟了,甜甜经常把糖果分给菲菲,在糖衣炮弹的攻势下菲菲也常在他面前溜达。
这么多年下来,赵甜和阴魂没少打交道。
人的心脏停止跳动后,难道一切都归零了吗?
在一般人看来,的确如此。因为人只相信自己眼睛能看到的,不会相信看不到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赵恪不是一般人。
阴魂们听说有个金发金瞳的娃娃能看得见他们,顿时欣喜若狂,蜂拥而至。
人不知,是一种烦恼;众人皆知,是一种灾难!
偶然的机会,赵甜掌握了对付这些阴魂的方法:一次他很生气,心想这些鬼怎么这么烦啊,眼里便发出一圈一圈的金色波纹,接着便是凄厉惨叫,那些阴魂瞬间灰飞烟灭!
赵恬有点后悔,觉得那些阴魂挺可怜,他们太留恋这个世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他将自己的天赋异禀告诉妈妈,宋佳千叮咛万嘱咐他别跟任何人说,包括赵义和赵恪。
赵甜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是菲菲,其一,菲菲听得懂人话;其二,菲菲不会说人话,会说也没人信。
小兽从坟头跳下来,不满地向赵甜唧唧两声。赵甜想抱住她,可惜没成功。
赵甜感到很气馁,为啥只让哥哥抱,不让自己抱呢,难道自己不够可爱吗,自己可是给她糖吃哎!
歇息了足够一刻钟,赵甜准备动身,突然听到远方有人呼喊自己的小名,只是有点鬼哭狼嚎。
“甜甜,你在哪儿?”“赵甜,听到说话啊!”“甜甜,你在哪儿,呜呜呜……”赵恪在公墓里不知走了多久,七拐八绕地竟然迷了路。
焦急和害怕让他精神几乎崩溃,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喊着弟弟的名字。
“哥,我在这儿,这儿呢!”
不一会儿,赵恪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把将弟弟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更咽道,“甜甜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赵甜被搂在哥哥的怀抱中有点喘不过气儿,感到对方颤抖的身体,眼泪和鼻涕蹭了自己一脸,他的内心不知为何也酸楚起来,眼睛湿湿的。
他发现身材高大、喜欢讨价还价、甚至阴险狡诈的哥哥的形象,突然间坍塌了。
现在和被抢了玩具要不回来,然后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三岁小孩没啥区别。
等兄弟二人的情绪稳定了,才手拉手一起继续赶路。
“菲菲,走了!”甜甜喊了一声,不过小家伙嗖的一声蹲在喵喵的肩上。
“你怎么知道菲菲的?”赵恪惊诧问道。
“想知道吗?只要明天你洗碗!”
“切,不说就算了!”
“哥,你哭鼻子了。”
“我没有——”
“你哭了。”
“我没有——”
漆黑夜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肩并肩,手拉手,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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