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岗位上有三四个人正好是车间员工要过安检门的时候,人手不够用,冰凌学着他们的样子仔细检查,检查是不有不该带出来的东西。终于是车间人出来完了,还剩几分钟就下班了,原岗位的三四个人站在原地趁领导不在闲聊起来,“今晚大事件,有俩傻瓜把对讲机的频道调错了,可得让组长在那找了,所有岗位都呼叫了她们,她们就是不说话,最后才知道俩人睡着了,哈哈,真敢睡啊。”
“还真勇敢,”有人附和。
冰凌羞得已经红了脸,没有说话。心里祈祷赶紧下班吧。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庆幸她们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傻瓜是自己。
晚班下班了没有回宿舍,因为她要直接找老师,那时候感觉面对老师的时候还是啥都可以说出来的。毕竟这会也冷静了点,冰凌如实的向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没有责怪自己当初为啥不给线上的领导说清楚,而是直接去找厂里的负责人。得到是无论俩人谁睡觉了同在一个岗位一起处理的回复,老师没有法子,人微言轻的。只能让冰凌自己坐车回家。好在同行的还有自己不干的同学,不然她都不知道咋回家。初出社会的感觉真不好。
好不容易几个人拼了一辆车到汽车站了,冰凌松了一口气坐上这辆车就直接可以到家了。买车票的时候由于都是第一次买不清楚咋弄,一个挨着一个买的同样的票,售票员不愿意了,很自信的瞪着她们几个人无比耐烦的说了句,“那就不能一起买,分这么开买弄啥。”
几个人谁都没有吭声,刚出来就是个小傻瓜,遇见事情不知道咋反应也不会反应。加上她们这算是逃兵,氛围本身就低。冰凌这直接零下了,没有一件顺心事。
巧小在自己下车的瞬间就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让来接自己,所以冰凌不用再打,可以搭个顺风车。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手机自然是爱护有加好好保护着。
还没有到家门口,巧小的妈妈就黑着脸等着她自己的闺女,“真没有少废气了,挣的钱还没挣回来就回来了,赶紧就近找个活,别瞎跑了。”巧小低着头不还一句也不解释一句,女皇的镇压下谁还敢吭一句。巧小妈妈是附近女邻居羡慕的对象。公婆早就离世,不用照顾,自己和巧小爸都是每天出去打工,自己的儿子在理发店学徒,已经出师挣钱,家里都是巧小妈一口唾沫一个钉的说了巨算。整天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体重慢慢飙升,双眼都显的有点没有灵气。人家的新房早冰凌家几年已经盖好了,而且是楼房。
冰凌家到现在还是那边新房已经大体起来,这边曾经的半地下室因为后续资金不足而不敢拆了盖院墙,现在当半个大门使用。
冰凌拉拢着脑袋往家里走,见奶奶还在收拾着自己拾的废品。奶奶现在快八十了,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每天就跟上班一样骑着小三轮车周边村庄跑着捡废品,那时候废品行情比现在好很多。奶奶在冰凌眼里很勤劳而且能吃苦,这都是那个卖衣服的姑姑从小到大灌输给她们几个小辈的思想,多少会有出入。别人家的爷爷奶奶看着每次老爸拉着奶奶捡的废品就眼红的不行争相模仿。导致最后奶奶“失业”了。她们会直接把奶奶挤走,奶奶在外边是温柔暖心的好人形象不和她们一般作为,但是在家十足就是一太后,加上老爸巨孝顺,所以政权稳定几十年不曾撼动。。
提着行礼走进家,奶奶笑着道,“不是说去打工了,咋回来了。”
冰凌低声说了句,“不能干就回来了,太累,我有点扛不住。”
奶奶继续手中的动作,“昂,知道了,你爸妈去地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还有点剩饭你吃不吃。”奶奶跟她家是分过家了各做各的,但不妨中间互相蹭饭。
屋里正看着电视,听见老妈老爸回来就赶紧跑出去,不等爸妈问什么自己就先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在她看来能相信自己并站在她这边的只有父母吧。如果不早一步说她可能又会挨吵。先发制人这一招还是有点用,老爸老妈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总算是翻篇了。
看着门外奶奶在收拾自己捡来的废品,看看那一到下雨天就不能走的土院子,和谁都可以进来的没有大门的半地下室屋子,再看看东邻居家炫彩夺目的新房,她顿时就红了眼,怪自己不争气。她一般不允许自己的同学朋友来自己家,因为太不好了,尽管现在已经在半地下室房子对面的新房子里了,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弄好,就只有门窗是好的,电线啊,水啊都是临时张罗起来的,没有一点新房子的美感,旧家具什么的往里一搬就更别提了。
下午时分,大姑姑来了,老爸兄弟姐妹九个,这个是大姑,冰凌从小到大都闹不清楚为啥会要这么多孩子,又没有钱,谁问老爸她们兄弟姐妹几个,冰凌都不好意思说,感觉越多越不亲的感觉,没有点亲气。到头来老爸最小的这一个儿子为家付出了多少又获得了多少,就这还有人说自己家在老人这获得的最多。冰凌一说到这就会气得想打人,骂人,动不动就说老爸在爷爷奶奶那得到的多,好,那她就清楚地来算一下到底谁得到的多。老爸十四岁就开始干泥瓦匠,十四岁啊个子还没有长成,整天就已经开始和沙子,水泥,砖头打交道整天轻则一车一车的推水泥,重则一块一块的搬,一包一包的抗,因为年纪小所以开始什么都得干,谁指挥谁有。挣的钱都给大伯二伯娶媳妇用了,自己没有留一分。家里爷爷奶奶都住在自己家里不曾去大伯二伯家住,就是盖房的时候没地方住去大伯家住了段时间。大伯二伯成家就分家出去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家庭,到老爸成家爷爷奶奶给老爸分了快两千的帐,呵呵。那个年代相当于现在的一两万块钱吧。冰凌怀疑老爸有时候不是亲生的。听老妈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老爸冬天就一条秋裤就过冬了。老妈实在心疼就把旧了破了不能穿的毛衣拆了打成毛裤,老爸也没说不穿。冰凌那时听见老妈跟老爸的对话气得一个月没有理奶奶,还算奶奶可以了,知道老爸受的罪多,每次姑姑们来时拿的好吃的都会给老爸拿点,也不问老爸要钱,因为老爸也没钱。
二伯母心好可是那张嘴真的令人无语,都说奶奶把什么都给冰凌家了,什么好吃的都给冰凌和童沐吃了一些类似的话。其实不是的,二伯母和大伯母都忘记了只要是有好吃的冰凌就会准时的替奶奶去给她们两家送,她们只看见冰凌和弟弟吃东西,选择性的不看冰凌送过去的东西。姑姑多东西也会多,奶奶一个人吃不完,把好的锁进自己的小柜里留着自己吃,或者等人家外孙们来吃,其余一般的不能放的三家平均分开,每次都是逼着冰凌把东西送到大伯二伯家。每次大伯母儿二伯母的眼神都像在说,你们家分的是啥,是不比送来的好送来的多。其实是一样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奶奶老是把亲戚家孩子吃剩下的蛋糕啊,香蕉啊都扔给冰凌吃。小时候只知道吃好吃的,长大了冰凌时常想当面问清楚奶奶,为什么要让自己吃别人剩下的,为什么不给弟弟们吃人家剩下的,弟弟们哥哥们姐姐们为什么就直接可以吃到她小柜子里锁着的口感好比较贵的零食,而自己就每次先接到的是别人吃剩下的。难道是从小到大跟她一起睡觉太熟系了讨厌自己了吗?冰凌想不通。大姑姑的儿子开车来的,冰凌看见以最快的速度藏起来,她不想见这个市里的哥哥,因为在冰凌眼里他实在太挑剔和骄傲了,他看自己时候的鄙夷眼光,她有点害怕。直接可以说他看不起他村里的舅舅们,因为他是市里的。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是有这样的现象,村里市里说话方式不同,环境不同,孩子们给人的感觉不同。市里说话语气比较侉。村里说话比较土。市里环境看着干净,交通快捷,见识多吃得好,村里环境脏乱,交通慢,见识少吃得算很健康吧。市里的孩子无论是气质,说话长相,都比村里的孩子强。因为村里的孩子黑啊,暂时做不到一白遮百丑。
二伯母那时候和老妈说起这个哥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小时候只要是来她家不在她家喝水吃饭,直接当着自己舅舅舅妈的面说,这水太脏了我才不喝,结果真的就做到每回来不吃不喝。不喝拉倒还省了呢,不过冰凌小时候家里的环境确实是差,那时候取水用的是铁压泵压水井,就是需要倒进去一茶缸水然后迅速的抬起下压压泵手柄来回往复多次伴随着呲呼要岔气的声音才能出来水,不知道咋回事有很长一段时间,压泵里压出的水偏黄浑浊不清正好恶心到那位哥哥了。就有了来舅舅家不吃饭不喝水的来源。每逢过年去姑姑家串亲戚,他站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不要拿人家家的东西。从来不嫌弃他们家小的可怜。冰凌很羡慕小学同学家人家市里的亲戚,还是叫老姑的,每次见到冰凌小学同学亲的啊,都能把人家融化了,动不动就会主动接她同学到自己去玩,还会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
冰凌在房间左等右等急着上厕所,终于听见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消失才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来。回来时奶奶已经把刚才她出去看见的好零食给锁了起来,见她进来,很自然的就拿起一块被那位哥哥儿子咬过的蛋糕塞到了她手里,“吃吧。”
冰凌拿着蛋糕看着不眨眼,眼泪直接没有任何阻拦的直接流出坠落在地上,可能是因为泪珠太大夹杂着多年委屈的原因吧。想想这几天其实过去了就好,可是这一刻她崩溃了有点。
握紧手里被咬过的蛋糕朝地上狠狠的摔过去,因愤怒委屈睁大的双眼瞪着奶奶,用最大的声音吼道,“我不吃,我都多大了还让我吃小孩剩下的,我是狗吗?我他妈是狗吗?专门捡人家剩下的吃。我就这么好打发是不是。我不吃,以后我都不吃你的东西。”吼完嗓子因太高声哑了下去,哭着摔上自己屋的门埋头大哭。把这段时间所吸收的不好的通过眼泪倒出去。她没有来得及看见她奶奶当时是啥表情,只知道她站那看自己发火。老妈老爸那时候愣在边上,自己吼完了,听见老妈弱弱的说了句,“再回剩的扔了吧,这么大了还让她吃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