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得坐地捧腹。韩起呢,有些尴尬。臀部虽说肉多,但是静姝离得近,又用尽力气,砸的虽是一大坨肉,不免还是痛。可是又不好意思当众抚摩,有点恼有点痛,脸涨得通红。赵武早已忘记胸口的痛,指着韩起,又指指静姝,摇头大笑。
那年是静姝被砸哭,此刻是把韩起砸到哭笑不得。风景依旧,玩乐的少年变成须发斑白的中年,不变的是对欢愉快乐的向往。笑声响彻山谷。除了当事人,默默无语的花草枝叶也受感染。寂寞无边的她们,因三人的笑变得鲜艳明亮,蓬勃有趣,不再孤单寂寞。
“好了,不玩这个了。”静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要去采花。”
路边的野花频频向她招手。对一个爱美的女子而言,这个诱惑是巨大的。何况她已经笑饱了,沙包于她已经不再重要,欢乐已经撷取,现在是随心所欲的时刻。
赵武和韩起沿着河边散步。
“许久没有如此开怀了。”韩起感慨不已,“这几年骑马打猎,去多了也觉索然无味。想不到这简单纯朴的游戏,竟能带来如此多的乐趣。”
“因为人不同。”赵武看向韩起,“陪你打猎的都是仆役小厮,参将部属,他们怎敢冲撞于你?时时事事处处以你为先,久了自然无趣。”
“对。”韩起点头道:“咱们三人不同。没有避忌,随性任意,小小一事便会引发大笑不止。”
“这些年,也非时时为政事填满,为何竟没想过要掷个小小沙袋玩乐?”赵武拿起红通通的沙袋仔细端详,“想来沙袋的魅力不在自身,而是寄托了你我的青葱时光。”
“那是。”韩起想了想,“就在这里,我发现了你和静姝的秘密。”
“什么秘密?”赵武一脸迷惘。
“事已远久,我也记不太清,反正是你俩扭扭捏捏,我看不下去了。”说着,韩起叹气道:“当时也没想到,一向洒脱的我也会被男女情事纠缠,还以为自己不在乎就可以置身事外呢。”
“静姝都说了,一定会来个人收拾你,她对你的了解可谓透彻。”赵武笑。
“果真如此。”走到一块平坦干净的地方,两人坐下来。韩起问道:“依依的婚事定了吗?”
“定了。”赵武长长舒了口气,“夹在母女俩中间,真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再不定下来,怕是我要找个依山傍水之地隐居才行。”依依只听赵武的,偏偏静姝又要插手。母女俩的要求又不同,百般挑剔,何处有完人?最后是赵武把静姝说服,这才勉强定下来。
“依依继承了你的温和倔强,但她比你走得更远。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其实韧性十足,轻易不能改变她的心意。”小时候,依依总爱黏着花花,常在舅舅家住,韩起对这个外甥女十分了解。
“是啊。”赵武感叹,“静姝年少虽调皮,好言相劝她也知退让。依依却不然。合意则行,不合意就百般不配合。幸好,对我这个爹还算万事顺从。”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太忧心。”说到这一点,韩起最有发言权,“我不爱深究,总是让映如决定,反正她爱想事,爱琢磨。她认定好的那就是好了,至于未来如何,反正想也想不来,不如按部就班。想当年我还是个小霸王,后来不也渐渐沉稳老成?”
“你是脱胎换骨,常人不可与你比拟。”赵武说道:“我就做不到你的潇洒恣意。许多事,虽知不可为,仍要执意为之。”
“性格使然。岂能强求两岸之花片片相同?四季都有鲜花盛开,而非一次全然绽放,对吧?”韩起环顾四周,看到静姝一边采花一边哼着小曲,转头看向赵武,说道:“你是我妹婿,我妹妹一生的依靠。你可以为了理想信念不顾一切,记得要顾念她。这是我第一次对你提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