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晋平公曾派韩起到秦国聘问。同年,秦景公派公子针到晋国聘问。前一年,秦国再派公子针到晋国聘问。去年夏天,楚国、秦国联合攻打吴国。到达雩娄,得知吴国早有防备,于是退兵。联军调转马头,转而攻打郑国,还俘获郑国守城将领。
可见,秦国的承诺是薄弱的,不足取信的。尽管有聘问,不过是口头约定,并未书面签约,方便翻脸不认账。
这一次,秦国还算顺应时务。听说晋、楚、齐已同意讲和,他们清醒的意识到,秦国绝不能做特立独行的反对者。于是秦国满口答应,同意讲和。虽然他们的诺言向来廉价,估且听之吧。
以宋国为中心兜了一圈,向戌把东南西北四个大国都走遍了。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家都同意议和。主旨已定,剩下便是一系列的流程仪式。
各方约定,大国负责通知各自盟国,按约定时间到宋国都城商丘进行盟会。
晋国的赵武和副使叔向,最先到达宋国。接着是郑国的良霄,然后是鲁国的叔孙豹、齐国的庆封、田须无、卫国的石恶、邾悼公、滕成公。楚国的公子黑肱先于令尹到达,预先与晋国商量有关会盟的一些细节。随后,晋国的下军佐智盈也赶来了。
此时,楚国令尹屈建在陈国。向戌去往陈国与其商谈盟誓内容。向戌到达后,屈建向他提出一个要求——晋、楚各有盟国,请晋国的盟国朝见楚国,相应的,楚国的盟国也会朝见晋国。既然楚国有新的要求,必须晋国同意,才能定下来。于是,向戌返回宋国,把屈建的要求转达赵武。
赵武一听,十分不快。现在提这样的要求,岂不是为难晋国?莫非楚国想临阵反悔?此刻,赵武已经带着僚属到达约定地点。屈建仍在陈国未肯露面。如此托大,实在令人恼怒。
赵武告诉向戌——晋、楚、齐、秦四个大国地位对等,晋国不能指挥齐国,如同楚国不能指挥秦国。如果楚国国君能让秦国国君驾临,我国岂敢不向齐国提出请求?
赵武话里有话。齐国虽曾多次参与晋国的会盟,始终三心二意,有机会便要挑衅晋国的盟主地位。秦国自“崤之战”后便与楚国结成盟友,也不过是相互利用,想占晋国的便宜而已。楚国不可能强令秦国派人参与会盟,正如晋国不能强令齐国绝对不背叛一样。
屈建提的要求,显然有故意刁难的意味。赵武侧面回击,是想看看楚国到底是否诚心诚意的想议和。
和事佬向戌又去往陈国,把赵武的意思传达给屈建。屈建一听,一时语塞。其时,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毕竟,楚康王答应议和时很勉强。既然勉强,难免要提些无理要求,以示最后的倔强。
屈建无奈,只得派人快马加鞭向楚康王请示。楚康王意识到,不能再心存侥幸。于是下令道:“暂时舍弃齐国、秦国,请求和其他诸侯国会面即可。”
向戌接到准信后又赶回宋都。当晚,赵武跟楚国的公子黑肱敲定盟书的措辞,两国确定要进行议和。
框架已定,屈建才从陈国赶到宋都。一同前来的还有陈国的孔奂、蔡国的公孙归生、曹国代表、许国大夫。
依照惯例,各国会盟都会带军队随行。一下挤进来十几个国家的君主、上卿大夫,连同军士、随行人员,一时人满为患,乱作一团。作为盟会承办国,宋国不得不组织人员重新划分界限,又帮各国扎营,方便识别。手忙脚乱过后,终于秩序井然。
此次扎营的目的并非为了作战,所以不挖堑垒壕沟。只是简单的用篱笆编织为墙,以示区分。晋国一行被安置在北面,楚国则在南面。
两只缠斗已久的老虎会乖乖固守藩篱吗?食肉动物不像温顺的绵羊,只一心守着家园,安分守己。它们爪牙锋利,天性粗野,闻到猎物的味道不动手,可就辜负它们的野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