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匄既要株连异己,为何最后关头还答应释放叔向?”韩起问道。
“太傅出狱后,我曾问过他。他把当时的情形告知于我——”叔向被释放后,赵武曾去府上拜访过他,不为人知的细节由此展开。
“祁奚说:“《诗》说‘惠我无疆,子孙保之。’《书》又提及‘智慧的人有谋略,应当信任并予以保护。’说到谋多少错,诲人不倦,指的就是叔向这样的人。他是社稷栋梁,即使他的十代子孙有过错也要赦免。以此勉励来者。
现在他自身难保,岂不令人心痛?鲧被诛戮而后禹兴起;伊尹放逐太甲又做了他的宰相,太甲始终没有怨言;管叔、蔡叔被诛,周公仍然辅佐成王,为什么叔向要因叔虎之事被牵连?
如果能够赦免叔向,即是为社稷做了好事。如果您做了表率,谁敢不加倍行善?既然行善,何必多作杀戮?”
“祁奚真是能言善辩。一番话既讲明了道理,又让人听着顺耳。赦免即是行善,株连无辜又算什么?唉——”韩起无奈摇头。
“士匄擅权,君主年幼,不得不听命于他。只能说天时人和都在他,无人可撼动。”赵武也只得摇头。
“栾盈是不是已经流落他乡,他会去往何处呢?”韩起自言自语道。
“州绰、刑蒯已经出城寻他,辛俞也去了。再加他身边的亲兵卫士,相信很快就会投靠某国。楚国应该是首选。”赵武分析道。
“按照常理,去楚国是对的。”韩起也同意,“楚国的苗贲皇和屈臣,来到我国之后,立下战功,封赏甚厚,司职大夫。我国驱逐的栾氏,去到楚国,想必也会被重用。”
“如果这样,于他本人是好事,对我国却是个麻烦。”赵武感叹道:“栾盈被驱逐,必定心怀恨意,想要借楚国的力量报复。两国又是宿敌,后果难以预料。”
“栾盈既有谋略又能征惯战,只要给他一支队伍,他定能闹腾出名堂。到那时,我们的麻烦才开始。”韩起也很担忧。
“可笑的是,有人还沉浸在驱逐异己的喜悦之中,不知祸乱正步步逼近。一旦时机允许,又是一场恶斗。”赵武摇头叹气。
“楚国君主年轻气盛,怕是会借机用兵。到时,两国又要重燃战火。”韩起道。
“纯门用兵,楚军遭遇不利,之后一直谨慎小心。假以时日,时机成熟,或者因为栾盈的加入,楚国觉得有机可趁也未必。总之,栾盈的存在,一定会对我国造成威胁。”赵武长叹道:“人间祸福愚难料,世上风波老不禁。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那也是对此次屠杀十大夫的报复。怨不得起祸,只怨弄权人太任性。”
流亡的栾盈正谋划报复,得意的士匄父子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赵韩是旁观者清。至于后续如何,除了这三方,将有更多角色加入进来,共同推动事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