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提了,说起这事,本来是件喜事。结果......让人扫了兴,所以没让叔叔知道。”郤至摇摇头,不胜烦恼。
“怎么个扫兴法?”郤犨更好奇了。
“哎,弟弟不愿再提,我来说吧——”郤锜放下手中的钓竿,说道:“那日,他去西郊打猎,运气奇好,竟然遇到野猪。那野猪异常凶残,根本近不了身。一群人围拢上去,想尽各种办法,工具都折了好几把,终于将它制服。好些人还为此受伤流血,唉——”
叹了口气,郤锜又道:“弟弟想,打猎这么久,野兔、麋鹿抓了不少,野猪还是头一回,打算进献给国君。”
“嗯,野猪凶狠生猛,一举擒获实在不易。”郤犨点头道。
“谁想那孟张......并未上报君主,反而将野猪据为己有,简直是目中无人!”说到此处,郤至胸中的怒火再度燃烧。
“岂有此理?献给国君的珍品,小小一名侍从竟敢私吞?”郤犨也火了。
“叔叔放心,目下敢公开跟我们叫板的人本来就少,如此明目张胆的就他一人。你想,弟弟会轻易饶了他?”郤锜冷笑道。
“那是——”郤犨忽然有不祥预感。
“我把他杀了。”郤至轻描淡写道。
“啊——”郤犨大叫,忽然浑身无力,一下坐倒在地。
“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见他就是废我眼力,索性给他个痛快,否则我愤恨难平。”一想到自己的一腔热忱竟被贪婪小人败坏,郤至的语气变得恶狠狠的。
“他可是君主身边听用的寺人。”好一会儿,郤犨回过神来,提醒道:“虽无官无职,却整日随侍君主左右,突然少了他,君主一定会追责的啊。”
“那清沸魋不也是君主身边的红人?”郤锜十分不屑,“出言不逊不也被我命人掌了嘴,那又如何?如今见我不也乖乖点头哈腰?”
“叔叔不也把长鱼矫妻子母亲押上囚车示众了?”郤至道:“他们只能下跪痛哭,后悔不及,还能怎样?这群鼠辈就是狗仗人势,不知天高地厚。明明不过是传令侍候的贱仆,有了主人宠爱就想跟我们平起平坐,要田要地,连重臣进献国君的礼物都敢染指!就凭他们?下辈子给我们提鞋都不配!”骂痛快了,郤至又坐下来。
“二位贤侄暂且息怒。”两人义愤填膺,郤犨赶紧安抚,“叔叔并非责怪你们,只是——”一时不知用何言语,他想了好一会儿,“树敌太多不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摩擦争执不可怕,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可是,他们都是君主身边的人,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们,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啊。”
“三猫两狗,就算联手也是乌合之众。我们一门出手,出征齐国都不是问题。”郤锜口气很大,“当年,父亲力劝先君对齐用兵,君主不允。父亲夸下海口,只要派出郤氏亲兵即可。如今的郤氏,比父亲在时人手多得多,实力更非昔日可比。凭他们几个想跟我们决斗,那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道理是不错,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归还是小心为妙。”郤犨始终不放心。
“叔叔所说,不无道理。”郤至不想拂了叔叔的一番好意,说道:“宫中自有眼线,他们想出什么阴谋诡计,难逃我们的法眼,只要盯紧便是了。”
“那就防患于未然吧。”叔叔如此坚持,郤锜只好妥协。
与郤氏的云淡风轻不同,此时的宫中,景象迥异。
“什么?”厉公大声喝道:“孟张死了?好好的怎么死了?”孟张可是专门替厉公网罗美女妖姬、搜罗奇好的大功臣,没了他,厉公的生活不知少去多少精彩。他一日不在身侧,厉公便寝不安食无味。
“是被郤将军亲手杀死的。”胥童轻轻说道。
“郤将军?哪个郤将军?”厉公又吼道:“把话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启禀君主,是郤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