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听到、看到邪曲不正,马上纠正。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使自己不受蒙蔽——因为偏听则暗,兼听才明。”想了想,赵武又道:“他还说,先王最痛恨的就是骄傲。”
“说的好!”张孟也十分赞同,“士将军为人处事宽厚仁义,他对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恢弘德行,培养立身之本。你要好好领会,做一名谦虚谨慎的君子。”
“是。”赵武道。
“郤氏三人......定是阴阳怪气的贬损吧?”张孟问道。
赵武很惊讶,“先生如何得知他们的态度?”
“郤氏一门三卿,权倾朝野,君主身边的人他们都敢公开羞辱,又怎会把你放在眼里?”张孟摇头道。
“公开羞辱?”赵武努力回想,那日囚车上的人不就是?他急急问道:“大夫说的可是一辆囚车锁住三人之事?”
“武儿也听说了?”张孟有些诧异,少年的嗅觉何时那么敏锐了?
“无意中经过,碰巧看到而已。”赵武不敢说自己跑了半个城就是为了看热闹,怕被误以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知是何人?”
“君主的爱臣长鱼矫,跟郤犫争地,惹怒郤氏。郤犨便命人把他的母亲妻子都抓起来,游街示众。”张孟叹了口气,“如此蛮横霸道,怕是天不佑之。”
“先生可知,其中是非曲直?”赵武又问。
“谁是谁非,老夫也不知。只是,郤氏树敌甚众,绝非好事。即使理在他一边,把人抓了,关押便是,何故要如此狂妄,羞辱于人?”张孟又道:“今后,入仕处理政务,或是征战沙场,一定要宽厚仁慈为本,切不可骄傲自满。只有时刻保持戒惧谨慎,方可走得长远。”
“武儿谨记在心。”赵武回道。
“不过,老夫还是想听听,他们三人到底说了什么。”张孟笑道:“虽不是什么好话,老夫仍是好奇,武儿不介意吧?”
“大夫言重。”赵武大方回道:“我去拜见他们是出于礼数。他们所说的,我接受也好,不理也罢,就算生气或不以为然,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既然如此,何须在意?”
“武儿能这么想,最好不过。”张孟心想,赵家的遭遇一定使赵武深受打击,甚至他将来的仕途也少不了曲折煎熬。然而,也正因为这些历练,他比同龄人想法更成熟、更理性、更豁达。这便是他的财富。苦难在给予他绝望的同时也在孕育希望,锤炼他的品质毅力,他没有辜负他经历的这些磨难。
“郤锜将军先是夸赞我,年轻风采不凡。接着又说,壮年人有许多地方不如老年人。”
“郤犨将军对着我皱眉,说是有许多像我这样年轻识浅的,排队等候入仕。他很苦心,不知如何安排我。”
“郤至将军则说,我若比不上别人,可以退而求其次。”
“这三人真是可恶,净说丧气话。”张孟愤愤不平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你还年轻,祖上积德,世代功勋,无量前途等着你,锦绣前程在招手。他们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故意打压嘲讽,实在是小人行径,君子不齿。”
“大夫不必动怒,武儿只把他们的话当成善意的提醒。”赵武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