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后在北镇抚司内任一闲职养老,多年间早已不问世事。陈秋雨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对着面前的沈文说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陈某能喝到沈大人带来的好茶。”
在陈秋雨刚刚入朝为官时,沈文还在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上没退下来,两人因为政见不合曾颇多摩擦。初入朝堂的陈秋雨给沈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同时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文嘿嘿一笑:“是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你我二人有一天竟会联手。若不是近些年东厂扩张的太快,说不得直到我老死都不会踏入这座司空府。”
此次会面本就是陈秋雨和北镇抚司正式结盟的象征,双方已经决定联手对抗东厂。但沈文来到司空府做客必然会被东厂番子发现,只是此时此刻是否被发现已经不再重要了。
若是一年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会见当朝大司空,必然是甲上的情报。而如今,能获得个乙中就算不错了。东厂于锦衣卫一样,将天下情报分为三种九等,甲乙丙三种,又细分上中下三等,共计九个等级,对应着不同的重要性。
没上东厂甲等名单虽然意味着不会马上被针对,但也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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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这代表着在东厂眼中,二者联手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屈于东厂淫威之下,只有少部分有识之士挣扎着抗衡一二。
沈文缓缓开口道:“以往大家虽然都看东厂那帮阉人不顺眼,但碍于面子或者利益,没有联合起来。导致东厂势力越来越大,直至今日不可遏制的局面。说到底,大家都有问题。”
陈秋雨看了看庭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又望向杯中已经舒展开的茶叶,沉默片刻方才开口:“此次旱灾,席卷范围之广,来势之凶猛,世间罕见。我看下面送来的折子,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若不是东厂那帮阉狗贪得无厌,几乎贪墨了所有赈灾粮款,本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如今我们暗自聚集反阉党的力量,已经差不多了,六部中勉强能拉拢一半。工部、兵部、礼部皆在我方,但户部、吏部、刑部。都已经悄然投靠了阉党。“
沈文面色凝重,看来情况比之前预料的更为严峻,开口道:“户部、吏部、刑部已经完全沦陷了吗?我们就完全插不上手?”
陈秋雨摇摇头:“虽然并不是三部所有官员都已投靠东厂,但心向我们这边的官员职位不够高,最高的只有侍郎之职,很难说上话。只能期望扳倒各部尚书之后,他们提上来之后或许才能发挥些作用。
何况我方三部中肯定也有东厂安排的内奸在,不过只要几位尚书位置不动,他们便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一阵微风拂过,轻轻吹起两人衣摆,双方默契的挺起身子,任微风带来阵阵清凉。
万历十四年,天下大旱,山陕两地哀鸿遍野寸草不生。东厂阉宦克扣朝廷赈灾粮饷,导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大量难民涌入江浙、京师一带。为避免难民扰乱秩序,东厂在各大官道层层设卡,阻止难民入京。
与此同时东厂吸收难民,迅速扩张势力,短短数月人数便增加一倍有余。朝中对整个阉党的态度也发生了重大转变,由之前的鄙夷转为畏惧,甚至在众多证据确凿的黑料中,不少官员投靠了东厂。
而那些与阉党水火不容的官员在当朝大司空陈秋雨和北镇抚司指挥使沈重山的带领下聚集在一起,在数月你争我夺之后终于扫清了中立党派,形成了双方割据的朝堂局面。
东厂在赈灾中贪墨太过,这让陈秋雨一方找到了绝佳的反攻机会,希望集中所有力量,毕功于一役,彻底打残东厂,最好是令圣上下令撤销东缉事厂,还朝堂清明,还天下安定。
东厂方面面对汹涌而来的弹劾奏章却显得十分沉默,这种反常的举动只能说明东厂在暗地里准备搞些大事。
对于东厂来说曾经松散的官员各自为政,就像恼人的蚊虫,弱小却很难斩草除根,如今蚊虫成了老虎虽然实力大增,却也给了东厂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一场庞大的政治交锋,迫在眉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