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家说起来的确了得,不算前辈,光是这一代便接连出了三四个进士,大哥王象乾更是官至兵部尚书,宣大总督,距入阁仅一步之遥。
被抢了鸡的这个家仆的主人王恩华之父王象春也是进士,官至南京吏部考功郎,官声很好,同时更是一代文学大家,在地方上影响力极大。
此时大文朝文贵武贱之风盛行,那王恩华听说家仆被军汉欺负了,也不管那些辽东兵是上京勤王的,更不管这些兵士心中有什么怨气,当即带了自家的二三十个庄丁骑马追上了几个斥侯,三言两语之下便动起手来。
等孔有德闻讯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六七个武艺高强的斥侯已经把王家的庄丁射倒了一片,就连那带头为家仆出头的王恩华头脸上也中了几箭,此时已经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眼见是不活了。
孔有德此时还不知道被杀的是哪家的公子,但这人既然敢带上家丁出来抓人,家中的权势显然不会小。
他当即命人将还活着的家丁全部拿下,一问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王家如此权势,就是京城的那些勋贵公侯,也不敢轻易招惹。如今杀了他家的公子,事情恐怕不能善罢了。
孔有德的亲兵已经将惹了事的几名斥侯拿下捆绑起来,带人缓缓朝着王家的庄子而去,总要试着上门看看,要如何赔罪才能免过此劫。
一干军官跟在孔有德身边,一个个脸色惨然,那王家如果不肯放过,他们这些人恐怕都逃不开干系。
孔有德看大家担心的神色,说道:“众位兄弟放心,我这就去那王家赔罪。我是首领,有什么罪责大不了我一力担下来就是,此时正值入京勤王之时,想那王家也不会没完没了。”
此时便有一名千户站出来说道:“孔大哥,惹祸的几个混蛋是我的人,这赔罪之事便由我去好了。你是大家的头领,若出了什么意外,让大家怎么办?”
孔有德摇头苦笑道:“你所说我又怎能不明白?只是我这主官若不出面,那王家恐怕不会轻易松口。”他环顾四周,对身边一名军官说道:“李九基,我若有事,军队由你执掌。其他人可有意见?”话语中竟然有了交待后事之意。
众人对孔有德向来敬服,见他如此,一个个都感到愤懑难言。那李九基更是大声说道:“想咱们当初在辽东与女真人血战,这些狗屁的文官却在这里享福。撤到登州之后,咱们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功劳,反而被那些山东兵欺负,若不是巡抚大人照顾,我等恐怕已经被人夺了马匹,成为杂兵了。如今上京勤王,又要受这王家的气。大哥,我们这受气的日子何时能到头?”
辽东众军官对这李九基所说都有同感,便有人出声附和。孔有德见手下一众军官眼神游离,心中暗道不好。这些久经战阵的辽东兵多数都见过血,若是闹将起来,事情恐怕就真的没法收场了,连忙说道:“众位兄弟,那王家既然出过不少高官,见识必然不差,只要我们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与他们说清楚,他们总不会不识大体。此事到底要如何了局,总要去过之后才知道,大家等我的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