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曾经尝试过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但只需要十分钟,余涟就能把那些东西再次放回地上,还给了我一个十分充足了理由——收拾起来不好找,这样放在地上他想找什么就能找什么。
“不能。”这是余涟第四次给我相同的回答。我没好气地换了鞋,拎着我和他的东西走进屋子,随手放在客厅,说道:“那你能不能自己拿东西?”“不能。”余涟看了我一眼,表情显得很臭屁,也很欠揍。
“行。”我点点头,穿过地上的“艰难险阻”,坐在了余涟对面。“所以后来呢?那些受害者的身体各部位都找到了之后,放到哪里去了?”我向余涟问道。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那些被“剧场”所杀的人的身体都到哪去了。
“哦,捐给某个医学院了——有家人的是经过家人允许的,没有家人的是警方决定的。”余涟淡淡回应道:“不得不说,‘剧场’的解剖手法很精湛,估计比法医的手法都要好,医学院的人拿到的时候也是啧啧称奇。”
“是的吧。”我点点头,不可否认,像“剧场”这般杰出的人才真的少见,但很可惜走了歪路——但如果那位从业二十年的法医听到了余涟的话,估计能抄起手术刀和余涟拼命。
“唉,这些案子太无聊了,能不能有点有趣的案子啊?”余涟拿着手机翻了翻,然后仰头叫道。我知道余涟说的是什么,是那些侦探小说里的案子——就在我们出国旅行的那段时间里,余涟喜欢上了看侦探小说,但那些案子似乎总是存在着逻辑问题——想想也是,小说家们又没有经历过真实的案件,怎么可能写出太过真实的东西呢?
“后天假期就结束了,先好好休息吧。”我向他劝道。“可是太无聊了——”余涟托着长长的尾音,向我证明他到底有多无聊。我叹气,余涟这家伙有时候是真的难对付,我只好翻翻手机,给他看了我刚才在出租车上时看到的一个帖子。
帖子是一个猜想贴,大概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夏天开车到乡下的小河边,在路边停下车走到河边散步,然后死在并不深的河水里,排除他有癫痫、心脏病等病理因素,那么这个案子是他杀的几率和意外死亡的几率哪一个更大?”
下方的回复是一面倒的——他杀的因素更多,但余涟拿到手里,先是说了一句:“这是个伪命题,达不到命题的标准,但……”余涟仔细思索:“如果现实里真的发生这种事呢?”
我知道,我该和余涟进行模拟游戏了。一个体格精壮的男人开车来到乡下的小河边,这是一个令他充满回忆的地方——周围遗存的电线、配电房等等都在提示着这里曾经是一条街道,虽然不算繁华,但居住人口一定不少。这个精壮男人把车停好之后选择了如今已经杂草丛生的通向河边的路,在这条河边,他的回忆被唤起:年幼时和小伙伴一起在河里钓鱼、嬉戏的景象出现在脑海里,他情不自禁地笑,然后在河岸边行走。
河水并不深,但当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由于是浅滩,有水面上凸起的石块阻挡,再加上男人体格壮硕,潺潺流水并不能把他冲走。
“如果是他在外面打拼这些年所经历的太多了,生意失败、情场失利,回到承载着小时候美好回忆的地方寻死的呢?”我说道。脑海中,那个男人哭丧着脸,下车之后站在公路围栏边看着那片承载了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终于微微笑了一下。他走在河岸边,年幼时的事情如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闪过,表情显得幸福而又美好。
但紧接着,他抱着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蹲在了河岸边,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浮现,最终他受不了了,跳下了这条拥有一个半米左右深度的河塘里,最终淹死。
“不对,一条小河里怎么说也会有相对比较深的河塘,他就算是急着寻死,也不可能会选择那么浅的地方——溺死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拥有一定社会经验的成年人一定知道,他不会冒着中途放弃,既遭了罪又没能死成的风险这样做。”余涟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