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那阴冷的黑暗也就越深。
陆辞夜几乎与窗外的背影融为一体。
“真搞不懂你想干……”
等何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句话经脱口而出,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陆辞夜明显也到了这句话。
他动作一顿,过了一会视线才转回来,了,:“哪里搞不懂?”
何黎知道己不应该再继续这场无谓的对话。
但对面那双红眸仿佛会蛊『惑』人心一般,总能诱对说出心里的话。
那双眼睛也像是外面那漫无边际的宇宙一样,『摸』不清深浅,有时也看不清光亮。
“哪里都搞不懂。”何黎见己说下去,“低调又高调,看着很厉害好像又很虚弱,从头到尾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人,我看不到你……”
现的陆辞夜与过去那个截然不同,只要走稍微近一些、抛开那些刻板的偏见,谁都能轻易地看出这一点。
然而旁人也很难现的陆辞夜身上看清他己,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因为有实力而有底气,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脾气有些古怪,但绝说不上话,说话做事都坦然很……
因为太过于坦然,却反倒显有些遥远了。
仿佛他停留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的某一个心愿,更直白点说,就像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他像是早就知道己不会这里停留太久,只给出一个神秘的过客姿态。
——游离感。
一种很难以言说的玄妙的东西,现这个陆辞夜身上展现淋漓尽致。
很快何黎就意识到己说太了——他跟陆辞夜见面的次数可能还不到娄心月的零头,于是他很快闭上了嘴巴。
“是这样吗。”陆辞夜只是有些单纯的困『惑』。
何黎闭紧嘴巴,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种说法对陆辞夜来说还挺陌生的。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过去那些朋友从未指责过他这一点,或许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注定要离开。
而且可能是几天乃至几个小时之内就要面临离。
陆辞夜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他经很难想象己停留某个地一直到老的画面。
他从来没有一个“家”或者“归宿”的概念。
或许曾经可能某一刻想过——比如他知道己还有母亲的时候。
但现的他经不记了。
距离星舰到站还有将近八个小时,陆辞夜睡不着觉,显然何黎也是。
于是那个话题就继续了下去。
“我一直流浪。”陆辞夜道,“你们一直停留一个地,是怎长大的?”
“呃……就是正常吃饭、睡觉、上学?”何黎现有了一点“现这个陆辞夜其实是个神秘外星人”的实感。
他脑海里随着“一直流浪”这四个字延伸了一下。
主星上也有以流浪为终生事业的人类,代入一下那些风餐『露』宿偶尔『露』出孤寂神『色』的人的模样,他模模糊糊有了点概念。
“大概就是一些社交活动,小时候跟邻居玩,长大了有同学,不过长到高等学院毕业以前,周围基本上都是熟悉的面孔了,第一次见面的邻系同学可能也是你七拐八绕的亲戚……”
人类身上一些共同的特『性』会变成一种纽带,飞快地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最初的家庭为中心点慢慢往外延伸,人际关系随着长大变复杂,但最终也仍然固定某一个可见的圈里,从根基处开始足够稳定。
“这会让人比较有安全感。”何黎斟酌着措辞,“毕竟一般的普通人还是群居『性』生。”
但愿他复杂的形容词没有让陆辞夜感觉到被冒犯。
为星舰的速度不能再加快一点呢?
何黎看到陆辞夜脸上类似沉思的表情时,心底忍不住催促着。
陆辞夜看起来好像真把己的话进去了似的。
何黎不知道己是应该觉不安,还是该遵从本心,将陆辞夜的脸安印象中那些风餐『露』宿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脑袋上,然用满溢的同情淹没他。
但陆辞夜大概是不需要的。
所以他干嘛要去同情一个明显是危险人的外星友人——他一抬手就能轻轻松松轰掉己的脑袋。
何黎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杯子,视线随着里面未融尽的固态缓缓下沉。
他经不记己是时候睡过去的了。
再醒来的时候,星舰经到站,广播全舰循环播放,何黎『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摸』了『摸』嘴角以免有口水掉下来。
对面的位置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空杯子。
警卫员上前来叫住何黎:“请跟我往这边走,我们需要带你去做个全套的全身检查,如果没有题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
其他人应该是经走了。
何黎怔了怔,点了点头,起身跟了警卫员身。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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