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部各将校中,最先发难的是身处宗室的完颜宗辅,虽未直接当面询问大阏氏和耶律逊宁之间是否真有奸情,但已主动向大狼主处送上表章,陈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请其自行定夺。
耶律川眼见情势不妙,顾不得自己伤势方愈,出面恳切劝说军中众将,试图让彼等暂且放下争端,一心对敌,奈何他本是耶律逊宁族中之人,分属叔侄,这等言语从其口中说出,非但没有多少人采纳,甚至招来了不少冷嘲热讽。
更多的北戎将士不明底细,一时间不知自己应当以何说为是,彷徨中整日计较真伪,哪里还能有心思思考应当如何与焱军交战争锋?
更有那等怀着别样心思之人,希望借此机会,为自己谋取最多的利益,非但没有排难解纷,反而有意推波助澜,隔三差五便往北宁郡守府中一行,请大阏氏从速给出说法,免得众将疑心。
世间最难的事情,有时莫过于自证清白,况此中内情原本便不易分说得清楚明白,即令萧雁暗中心急火燎,不知将陈轩波等人骂了多少遍,却也无法可想,只能徒呼奈何。
再者,萧雁脑中明白,有些人固然是想要好生向自己探问实情,但前来闻讯之人中,这等人物只怕十中并无一二,自己出言释疑之际,若是稍有不妥之语,便成了他人合用的把柄,对她有害无益。
眼见军心难复,诸人彼此生疑,原本便在为自己丢失族中身份证明忧心忡忡的耶律逊宁更有些手足无措,若非囿于肩上还担着守卫北宁的职责,他恨不得就此亲往大狼主面前,剖明血诚,再言其他。
然而想到自己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耶律逊宁又不好当真就此离去,他若当真有此行为,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正是心中有鬼的明证。
不过事有无常,费膺和扈寒既见北戎军中的近况如此,倒是更坚定了寻机南附的意图,在二人心中想来,眼下北戎的困境全因完颜释空过度信任五牙帐诸姓导致,驻扎在北宁郡中的诸部兵马纵然能脱得了这一次困境,也决计不能再像从前一般合作无间。
既知此理,在旁人尚为传闻真假而劳心费神的同时,费膺便与扈寒商定,待到焱朝兵马到来时,他们便当立即传信投诚,甚至可以作为内应,助那位焱朝秦王夺取故地,成就大功。
主意已定,费膺和扈寒两人各都在心中盘算起此事过后,南附焱朝的自己将会被授予何等官爵,毕竟慕容玄恭并不曾为焱朝建立殊勋,如今已经尚做到了校尉一职,对秦王多加襄助的他们自然应当更甚于斯才是。
可费膺也好,扈寒也罢,身在北宁城中的他们对焱朝国内诸事尚不十分明晰,假使他们早便知晓了顾霄霆将要面对的麻烦,即使明知北戎诸部军心难复,恐怕彼等所思的这等南附归顺之念,便会变得并不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