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珏和陈轩波各有所问,张折竹却似乎并不想在此时正面做出答复,此时他乘跨雕鞍,自然较之先前只凭两条腿举足动步时轻松得多,神态中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些筹策在胸的光景,转换了话头:“叶将军这话恐未必尽然,若论‘铤而走险’,霍、王两位小兄弟才是正堪其词。”
得闻这般说法,叶珏关心情切,一时顾不得再去追问张折竹所说的‘先发制人’之策,转头看向霍无忌和王麟两人,仔细打量,见他们确是身无伤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等到张折竹出言备说霍无忌和王麟究竟是如何混迹北宁城中,先前又是怎生进得馆驿之内,叶珏越听越是觉得心中后怕,不由得出言喝道:“两位兄弟好大的胆子,我传令时分明是教你等见机行事,前往北宁接应陈轩波、张折竹等人,却不承望你们险些将自己陷进去!”
说到这里,叶珏缓了一口气,犹嫌不足,又出声续道:“天幸费膺、扈寒两位北戎将校并不曾对你等生疑,否则我岂不是......”
心急情动,叶珏险些冲口说出‘我岂不是难以向上将军交代,他日更难有面目再见舅父舅母’,好在他为人尚算机警,终究没有将这等内情宣之于口。
到底是出身将门,思绪重转清明后,叶珏随即又想到,依张折竹适才间的说法,霍无忌和王麟这次身入馆驿,乃是费膺和扈寒两人主动放行,并无盘查、为难之举。
这两人在北戎军中的地位虽然尚不甚高,但他们的名头,叶珏倒也有所耳闻。
风传前年北戎大狼主完颜释空举行会猎较武时,费膺曾以一手连珠箭法技惊四座,从而被点为那一年的射术第二,排名仅在北疆神射别速惕之下;而扈寒此人虽不精通于射猎之技,但却是北国跤手中的佼佼者,据慕容玄恭的说法,自己的弟弟慕容道明,便曾输在他的手上。
按常理而言,这两人既有如此能为,必不是蠢笨庸才,如何就这般轻而易举地不假思索,就将霍无忌和王麟主动放进馆驿内,难道真的便觑天下英才如无物么?
思虑纷涌,脑海中各种念头此来彼去,叶珏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面色陡变,转头向张折竹看去,出声问道:“张先生之意,莫非是说......”话未讲完,语中已带欣喜。
张折竹此时亦是面上含笑,朗声答道:“这两位小兄弟今番虽可说得上是大胆妄为,但他们的运道还不坏,能为我等探出敌国两名将校的一些心思,也算是立下功劳啦。”
话虽如此,可叶珏尚自不肯全然放过这件事去,冲张折竹点头示意的同时,口中仍道:“即便是歪打正着,另有所获,总是不能废了军中纲纪,霍无忌和王麟轻率行事,不遵将令,还是应当在回营之后施以惩戒,就责打他们十五军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