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位此时同样身上带伤的白跃渊,他的烹饪手段暗合兵机,且能广受众将士认可,也不妨让其在日后闲暇之余,将此道传授给军中更多的将士,长此以往,必然能有所裨益。
当然,现在的顾霄霆不会想到,因为他适才心中的这个念头,在十几年后,就连民间都流传着所谓‘医护将士不可轻,庖厨人员不可欺’的说法,其中含义便是在说由张嫣然和白跃渊二人分别调训出的将士不可多得,都算得是与众不同的军中精锐。
然而顾霄霆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些思虑目下却都难以实施,张嫣然心思都放在了她的同门师兄陈轩波身上,白跃渊仍旧身上有伤,况还要好生准备半月之后与‘北海龙王’耶律逊宁二次对阵,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他事?
念及此节,顾霄霆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有些为难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可是且不说如张嫣然、白跃渊等别有所长之人不一定有授徒之心,即便是真行此事,天下间很多人心中都存着敝帚自珍之念,就是你我二人,想来也不能免俗......”
越朗一贯心思深沉,比之叶珏等人更善于思考和忖度,似乎是已经想到秦王会有这般言语,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即应声道:“殿下其实不必为此忧虑,先哲尝言‘君子可欺之以方’,再说咱们本也不算是对其相欺,如何不能让他们安心行事?”
顾霄霆闻言,转眼瞧着越朗,像是被他提醒着想到了什么,但似乎是有所顾忌,究竟还是没将自己心中所想再度说出,只是点了点头。
越朗虽和秦王说出了自己对于此事的一些看法,却也明白,这等事情原不是两人商议便能成行,要想变革军中规制,新设编制,还需多考虑将士们自己的想法。
再者,自当今陛下兴兵立业一来,十余年间,无论是焱朝军中,抑或是北戎诸部,乃至于远在南方,与焱朝隔海相望的南浮国里,都不曾在军中推行教授医道、厨艺的先例。
虽然如今二人所想,实是要借教授医道和厨艺的名头,提升暨阳一线诸军将士的实力,可‘习惯’和‘成规’的力量,有时候会比将帅所传的军令更加强大,比太子的教令更能得到他人的认可,甚至比皇帝的圣旨都更加为人所喜。
由顾霄霆想来,哪怕是自己,若闻军中设立新的编制,也未必就愿意当真投身其中,而在很多将士们看来,只怕无论是医术还是厨艺,都与上阵征杀关系不大,既已为投身行伍之人,又何必去精研这两门技艺?
最终还是越朗主动出言,打断了顾霄霆的思量:“上将军,军中是否设立新的编制,这是一个问题,设立了新的编制,会有多少人加入其中,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咱们都是身在军中之人,都应当知道,举凡军中之事,最重实效,若当真能补短板、强军力,即便其中有些难处,咱们便应当坚持推进,身为主将,岂能畏难避险,不思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