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陆星平收回手机,,“给我们今天这场婚礼的贺礼。”
赵嵘愣了愣。
陆星平又:“是贺礼,我不觉得是打给我的。所以这笔钱是他想通过贺礼的名义,给你所有属于陈家的东西,陈家的财产被分成两半,一半在遗产里,一半就在这些东西里。这些东西如果你拿,分一半给我,一样,没差。”
“如果我们履行婚约拿到遗产,你又不想欠南期的,可以把遗产的钱补给他。如果我们没有履行婚约……嗯,这钱我就当南期给我失去一半遗产的补偿了。”
“所以现在,你先忘了这些有的没的,想清楚再。”
赵嵘一边唏嘘于乔南期的“贺礼”,一边心中白了陆星平的意思。
片刻,他:“好,钱的事,我暂时放到一边。”
“我心里『乱』,要是因为……今天乔南期来了,但他只是来了。学长,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我之前一直笃定,他不爱我,他爱的是自己,爱的是我给他的爱,所以婚礼的时候,我觉得他要么不会放骄傲过来,要么过来了便不会善罢甘休,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会思考我的角度。”
“可他这两条路都没。”
“我第一次失策了。”
所以他的心『乱』了。
赵嵘目光漫无目的地飘,最后落在了个小温室里的茧上,:“我觉得我一直被包裹在茧里,而且我不想出去,因为我知道外很冷,出去了才会冻死。”
他承认,曾经的经验给他带来了太多的警示,以至于就算到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如果再和乔南期在一起,他就可能会再次被这人贬低、看轻、忽视,可有可无地对待他。又或者因为他没办再和以前样倾尽所有地付出,乔南期一时热熄灭,便又是循环往复的折磨……
“但今天,我的茧被人戳了个洞,我发现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可我又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不是假象,是不是外的环境在欺骗我,想引诱我出去。或者,我只是混淆了自己的想,我不是因为想去重新喜欢、重新爱,我只是因为心软。”
这纷『乱』不至于让他动摇、让他回头,却让他此时此刻,有些许犹豫。
陆星平点了点头:“能理解,很简单的纠结。”
“所以我刚才有点犹豫,但也只是犹豫。”
“它不足以影响我的决定。”
他和陆星平之间,两个人都愿意获得律认可的婚姻关系,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从此之后都不打算再和其他什么人在一起。
婚姻是一个很重的词,而获得律关系,他们就算拿到钱之后离婚,其实对方的名字也可能会伴随自己一辈子,总会有个记录的痕迹在。
如果以后不打算再和人在一起了,这点自然没什么。可若是……会再爱人呢?
赵嵘不是一个会为了钱放弃爱的人。
但他也不是一个会为了犹豫而违背承诺、放弃物质的人。
所以他方才其实只是稍稍闪过了些的念头,便压些纷『乱』,继续手头上正在做的事。
陆星平显然能白其中的关键,他眯了眯眼,喝了口温水,打了个哈欠,这才:“赵嵘。”
“嗯?”
“你急用这笔钱吗?”
赵嵘一愣,认真答道:“不急,我现在已经断了和阮承的合,手上的资金足够维持一段时间我在周家边的投资。”
“你不妨想清楚了再来签。”
“我——”
“我不是在乔南期的事,我只是在你。”
“你你分不清,因为你现在一直包在茧里。你现在一直没有往其他地方、看看,所以你会分不清,这太正常,换是我,我都不一定分得清。所以你不妨,先放这笔遗产——反正我们已经举办完婚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
“去试试看,去你想做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甚至去试试会不会爱上的人。这个人不一定要是乔南期,也可以是人,任何人。”
“等你真的分清楚了,觉得只是一时的心软,我们继续履行婚约拿到遗嘱,一点儿不耽误。”
“如果你发现你只是往前步散散步,最后决定回头,就把陈家这一半给我当你过路借宿的路费吧。”
“如果你是继续往前,发现会喜欢上新的人……嗯,到时候可以再回来和我商量,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样你就可以做出没有负担的决定了——找一个不会对不起我、又不会对不起你的双全。”
房内沉默了一瞬。
赵嵘眸光轻动,黑瞳转了转,双眸倒映灯影,像极了亮的星辰。
他笑了一声:“学长这样了解我,我有时候都在想,要不然我和学长假戏真做算了。”
“撒谎不是好习惯。”
“……学长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样想过?”
“我们太像了,”陆星平已经缓缓起身,将一式两份的文件收拾好,叠在一起,递给赵嵘,“其实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太像的人反而会互相试探——比如现在。我们对彼此没有吸引力。“
“文件拿好,反正就差你名字,没有任何犹豫了再来找我。”
赵嵘接过份文件。
到陆星平家门口时,陆星平拉开门,寒风簌簌地往里吹,吹开了门口的温暖。
外头的路灯洒暖光,却仿佛被冷风吹斜,拉长他们的影子。
赵嵘脸颊感受贴近的冰凉,出门,怀里抱只有陆星平签字的文件,回过头对他:“有一件事。今天婚礼上,乔南期刚来的时候问的个问题……我本来是想自己来解决的,没想到学长会回答。”
陆星平耸了耸肩:“哦,个,我没假话啊。谁叫南期只愿意用‘喜欢’这个字眼,‘喜欢’这个词涵盖的太多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不欣赏你,我为什么会答应你履行婚约?他自己不愿意用‘爱’这个字,不怪我。”
赵嵘给他这逻辑逗笑了:“谢谢。他毕竟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
“南期边……其实我婚礼的时候是逗你玩的,我有打算,你也了,毕竟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而且你不用感谢,我们之间一直都挺两清的——不要低估小月在我心中的分量。”
赵嵘摘左手无名指上枚只起了一天用的婚戒,“感觉只用一天,真浪费。”
陆星平伸手:“给我吧。”
“诶?”
“她喜欢花哨一点的首饰。”陆星平将赵嵘递来的戒指收了起来。
这个“她”……
赵嵘想起方才陆小月上楼时的些话,恍然。
陆星平显然又看穿了他的表,:“其实我本来也需要一场婚礼,和一枚让我以后不会被人打扰的婚戒。所以,我们一直都是两清。”
“我开始有点好奇,小月的姐姐……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无聊的人。”
“……?”
“无聊到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最浪漫的话,是她有一个妹妹,名字里有月亮,她又有了我,所以她又有星星又有月亮了。不过我也挺无聊的,这么无聊的话记到今天。”
赵嵘敛了敛外套摆,抱怀里的文件,低头,巴埋进围巾里。
他看围巾摆随微风一摇一摆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十四岁年医院里,乔南期句“不是好心,我不缺钱”。
他也记到如今。
原来他和陆星平真的是一类人。
“学长,”他笑了笑,眉眼微弯,“我过日可能会先离开杨城,带我妈妈一起,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活。想清楚之前,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陆星平只是“哦”了一声,随后道:“一路顺风,不要『迷』路。”
赵嵘:“……”
他转身要,陆星平又喊住他:“对了,你这段时间在我家喝的些咖啡钱,记得结一。”
赵嵘:“。”
他和陆星平是个鬼的一类人。
-
次日。
阳光撒入赵嵘的卧室,照在蓝『色』的墙纸上,掀起温和的海浪。
昨晚陆星平给赵嵘喝的咖啡实在厉害,他深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事,决定了很多过天去竹溪需要准备的东西,不知到凌晨点睡的。
赵嵘『揉』眼睛醒来时,太阳挂的比他以往起床时看到的要高得多。
他缓缓清醒,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林律师打了个电话,告知他短时间内的决定。对方自然表示尊重,并且等待赵嵘再次联系。
随后,他赖了一会床,便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天后带赵茗去竹溪。
另一头。
高楼大厦冲入云霄。
乔家的公司所在的片区,车水马龙间,上班的人不断穿行,同芸芸众的每一片角落没有什么区。
楼顶层,电梯“叮——”地响了一声,电梯门缓缓拉开。
小吴出门后回过头,恋恋不舍地回味了一坐乔南期专用的电梯的滋味——真是头一次体会到什么也不用等,换层都不用,一进公司就能到办公室的感觉。
多亏了他们先急让他回来汇报。
沾了赵嵘的光。
他到半掩门的办公室门口,叩了三门,“先?”
“进来。”
乔南期在办公室终于等到小吴回来,这一回,他难得没有让小吴先开口,自己便问道:“东西送到了?”
“是的,陆先没有拒绝,谢谢贺礼,他会过目些过户的文件,配合我们办手续。”
乔南期根本意不在此,他又问:“……你送去他家的时候,赵嵘在做什么?”他方才实在死气沉沉,唯有此刻提到赵嵘的名字时,双眸才些微亮了亮。
“没看到赵先,我问了一,陆先……赵先在自己家里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
乔南期神一顿,难得的一点好脸『色』又没有维持住。
赵嵘在自己家收拾东西,所以是要搬去陆星平家住了吗?
住在同一个屋檐,会是什么样的活,他曾经经历过,他很清楚。
他们会睡在一间房里、一张床上吗?
乔南期想不去了。
他不敢想去。
他微微低头,垂眸,遮掩自己此刻的绪,这才平缓地:“你是不是有文件没送?”
小吴不解:“啊?该送的都送了,没——”
乔南期瞥了他一眼。
常年给这位大少爷办事的直觉此刻起了用,他立刻道:“肯定有!我现在就去找一个可以有理由送过去——啊不是,找一个需要送过去的文件。”
乔南期:“找到了拿过来,我去送给赵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