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南笳按要被风吹翻的帽子,另一手揪住羽绒服的领口,脚步飞快。
周濂月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
不是没有请过其他人去家,这个其他人面包括瞿子墨,
但第一回有做贼的心虚感。
期望娱记们也好好过节,无人偷拍。
虽然涉及到周濂月,大抵拍什么内容最后都会被公关掉,但照片或许会经手关姐,她不想同关姐说明她和周濂月还无法定义的关系。
一直进入小区面,南笳才放松神经。
她背包找出楼下的门禁卡,靠上去“嘀”的一声刷开。
这小区是香港开发商做的楼盘,南笳跟朋友吐槽过,一楼大堂装修得富丽堂皇,像是酒店大厅。
进电梯,南笳按楼层,往镜面的轿厢壁看一眼,那面映衬出周濂月穿黑『色』外套的孤直身影,在他眼镜后的视线即将与镜面中的她相汇的一瞬间,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穿过走廊,到门口,按指纹解锁。
兴许手指冷,没感应上,第一时间没有解开,发出两声刺耳警报。
南笳急忙改换输入密码,这一回成功解锁。
她推开门,一手去按门边按钮,暖白灯光泻落,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掺杂海盐香味的暖气。
南笳一脚蹬了靴子,摘下口罩,往玄关桌上一扔。
那上面有黄铜的盘子,放了钥匙、打火机等零碎件。旁边一瓶『插』了藤条的无火香薰,海盐的气息就来自此处。
南笳摘下帽子,顺便打开了玄关壁橱的门,“要帮你把外套挂起来么?”
周濂月脱了外套,递给她。
她抖一抖,自壁橱取出一木质衣架,撑起大衣,挂进去,而后弯腰,下方一藤编储篮中,拿出一双未拆的一次『性』布拖鞋,递给他。
紧跟,她才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也挂进了壁橱。
周濂月在她关上壁橱门之前看一眼,两件衣服挨在一起,部分交叠。
最后,她才在穿鞋凳上坐下,一把扯掉了脚上的袜子。
表情有种解脱感。
周濂月垂眼看,她踩在木地板上的脚,脚背苍白,青蓝『色』的血管亦清晰可见。
南笳靸上棉拖,往走,叫他去沙发上坐。
她自己走进厨房,接了一壶水烧上,而后叫他稍等,她去换一双袜子。
周濂月跷腿坐在沙发上,打量周。
上一回来过,是在一年多以前,他还记得那个阳台。
那时候南笳刚搬过来不久,下堆许多还未拆封的纸箱,整个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但经过一年多,这个空间满是她的痕迹,鹿头形状的台灯,地毯上散『乱』堆放的书籍,放在茶几上玻璃托盘没吃完的黑巧克力……
家没有圣诞树,但茶几上有一颗圣诞树形状的水晶球。
周濂月拿起来瞧了一眼,将其倒转再放正,水晶球开始下雪。
南笳进去了好一会,方才出来。
脚上换了一双红绿配『色』的『毛』线袜,手拿两份包装过的礼盒。
她走过来,递给周濂月,“薄的这个给你的,厚的这个麻烦带给周浠。”
周濂月接了,“能拆吗?”
“能——你先拆,我去倒一下水。”
南笳去了趟厨房,紧跟端出两杯热腾腾的冷萃红茶,递一杯到他手边。
周濂月已拆开礼包装,那面是一片dvd,拿透明壳子装,正面空白,没有印刷任何内容,有几个签名。
南笳解释说:“是《胭脂海『潮』》在北城大剧院演出的官摄视频,蓝光高清的。陈田田,还有其他几个主演都签了名。没外发售,就内部压制了一些做纪念。我找田田多要了一片……”
“很有纪念意义。”周濂月顿了顿,“你也签个名?”
“这不是我首演的那场。”
“我知道。”
南笳了声,起身去书房找了支签字笔。
她蹲在茶几旁,将碟片拿过来,找一处空白的地方,签上自己名字。最后那下笔尖挨上了手指,她签完之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她转头,盯周濂月将dvd装回盒中的动作,“其实,那天我没想到你会去看演出。”
周濂月缓声说:“我也没想到。”
他将透明塑料的盒子拿在手,捏住了一角,在另手的手掌轻拍了一下,“你想把鱼缸的金鱼塞进喉咙……”
南笳一震,睫『毛』微颤。
她缓缓抬眼,他也正看她,目光幽深。
他问:“后面是?”
南笳像是身不由己,喃喃地说:“……你想生吞所有的玻璃弹珠,你拿手触碰发烫的电灯泡,你把自己沉在浴缸想象那是海。你用完他送给你的口红,你读他给你写的信,你拨打空号的电话号码……他不会回来了……”
周濂月声音平静而低沉:“我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南笳出声即顿住。
我是这么过来的。
在这些细碎、微末而不绝的痛觉之中。
南笳无由的几分焦虑,几分手足无措。
周濂月瞥了她一眼,沉默一霎,便抬腕看了看手表,“还出去吃东西吗?”
南笳回神,去看墙上的挂钟,“……好像时间已经不早了。”
周濂月端起那茶杯喝了口红茶,便准备起身,“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哎……”
周濂月动作一顿,看她。
南笳了声,“外面冷了,实在没有再出去的动力。你要吃馄饨吗?速冻的那种。”
他盯她的目光一时意味极深,“都可以。”
南笳回避去探究他的视线,起身朝厨房走去。
她一个纯粹的厨艺白痴,有速冻水饺与馄饨百分百不会翻车。
拿锅接上凉水,馄饨丢下去,等水烧开转小火,一会就可以出锅。
汤是拿料包调的,沸水冲开即可。
就这么简单几步,南笳都有些手忙脚『乱』。
周濂月端茶杯倚在门口,也不作声,就看她。
南笳捋了一把头发,将燃气灶火力调小,随口问道:“你不是在国外读的大学,那你读书那会,吃饭一般怎么解决的。”
周濂月淡淡地说:“自己做。”
南笳惊讶地转头看他,“你?”
这比周濂月了她跟朱家闹掰更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