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茶水与秦婉分别,安琳琅回到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安老太太和方婆子两人都在等着,等她回来用晚膳,结果下人去她院子一趟回来说姑娘已经睡下了。
老太太心诧异,怎么晚膳都不用就睡下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见见掌柜的么?”安琳琅几日在忙着查嫁妆铺子的事儿安老太太是知晓的。林氏给琳琅留了好几铺子,一直是林氏的几陪嫁在管。安老太太没去问,但一直听儿子说铺子管得不错,每月都有结余。怎么琳琅去了一趟精打采的?
听着觉得不对,安老太太赶紧把跟去的几仆从叫到跟前问。
一问才知道林氏的那几奴才胆大包,竟然骑到子头上来!简直荒谬!
“那几奴才人呢?抓来没有?”安老太太一口气堵到心口,气得脸都红了。一两的,林家没一好东西!
兰香就知道老太太知晓了会受不住,眼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气得不轻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有怕,她担忧地看着老太太道:“姑娘只抓了温账房回来。温长贵和曹氏人一家人还在酒楼。奴婢看姑娘的意思,是打算给他们一段喘息的日子,好叫温氏一家将偷拿家的东西都给补上。”
倒是说到点子上,老太太听到,倒是点点头:“是理没错。贪墨了多少东西,补上来才是首要。光拿几人出气,得不偿失。”
“姑娘如今正在看账呢。”说是歇息,其实一回来就开始看账,“那温长贵声称五年前书房走水,账簿都烧掉了。倒是他手下的曾账房另外做了一份。姑娘怕耽搁久了,温氏一家耍花样,到时候掰扯不清楚。如今先把账都给一遍,好心里有数。”
安老太太原本担心孙女年纪小,对付不那老油子。如今听说她有章程有分寸的,放下心来:“罢了,事儿就让她自己理吧。马上快成亲的人,正好练练手。”
知晓安琳琅自儿处理,她就不多干预了。
既然在忙,那晚膳就他们自己吃。安老太太想着时候遇上事儿也算一件好事。不然将来嫁进周家,遇上事儿了还不晓得怎么应对。
嘴上么说,安老太太事还是把安和山叫到面前狠狠地骂了一通。指责他老大一人了,连孩子的嫁妆都管不清楚。且不说安和山得知此时大为震惊,当场暴怒地就要把温家一家子发卖,又被安老太太吃骂了一顿。就说安老太太到底是信了安琳琅的。
给安和山找继室就不找太斯的,否则对上么甩手掌柜的相公,新媳『妇』儿非得气死不可。此时是,安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于是让厨上菜,自己与方婆子夫『妇』俩先用。
方婆子在一旁听着,虽然没『插』嘴问,心里却十分着急。匆匆用完晚膳,她就去了厨。
方婆子来安家十来日,事事有下人伺候。白日里没事,就陪安老太太说说。日子的清闲舒适了,其实见到琳琅的时辰变少了许多。见不到琳琅,玉哥儿又不在,方婆子夫妻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方老汉是男人,不好总往姑娘的院子跑。方婆子一听没用晚膳,赶紧做碗面给送去。
……
方婆子来的时候,安琳琅正在看账。她习惯了晚睡,太早也睡不着。兼之有事儿更睡不着。此时坐在书桌边上,一目一行地仔细地看着。
见到方婆子进来,从账本抬起头来:“娘怎么来了?”
“给你送碗吃的。”方婆子是知晓安琳琅忙的,端着面碗来,不错眼儿地盯着安琳琅看。
安琳琅被她看的莫名,『摸』了『摸』脸颊。好半才弄明白她是寂寞了,忽地想起来段时日忙着账务,倒是冷落了老夫妻。账务上的烦心事儿安琳琅也不想说,将面端来,正好忆起下午秦婉的事儿。她于是接筷子吃了一口面就问起来。
“怕是不好弄哦。”方婆子想起安老太太的态度,“老太太怕姑娘太厉害了,将来不好拿捏。”
“拿捏?”老太太那么随和一人,还想压制儿媳『妇』?
“可不是。”方婆子白了她一眼,来人的口气道:“自古以来,哪婆婆不想要听的媳『妇』儿?好拿捏的儿媳『妇』日子才得顺心。”
安琳琅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方婆子见她脸『色』不大好,好奇,“是亲眼见到那秦婉了?就么喜欢?”
“成的,自然是盼着成的。”安琳琅点头。
方婆子思索了片刻,见安琳琅桌子上堆了厚厚一叠的账簿,还『操』心亲爹的事儿。年纪不大,累都累死了。想着自己正好在安家也没事儿可做,整日在安老太太身边说说说说那的,也叨念两嘴:“不如事儿娘在老太太耳边再念叨念叨,指不定就松口了。老太太也挑不好,剩下的那姑娘要么就是出身差了,要么就是打听到私下里品行不好。老太太也发愁呢!”
安琳琅心里有事儿,吃了几口,剩下的面就吃不完了。
方婆子也不勉强,来跟琳琅说了几句就心满意足了。此时端着剩下的面碗站起身,她劝说道:“琳琅啊,别太累。身子要紧,实在不好料理,事就交给玉哥儿弄。”
安琳琅冷不丁被她给逗笑了:“我不好料理,玉哥儿就不嫌麻烦了?”
“玉哥儿脑子好,事儿他弄简单。”
安琳琅笑不出来:“……”
……
送她出去,安琳琅又重新伏案看起账来。
上辈子在现代她是经常要看账的。手下的店铺比较多,涉及的人员复杂,账务比古代的要繁琐得多。如今曾账房流水账对她来说毫难度。
不东西一条一条列下来,整理的时候确实有繁琐。
安琳琅在空纸上列出几项目,做不到世那么细,但大致分类地画表格。把各项数值归归类,数字相加一下,差不多也得出来她想要的。
曾账房的账簿从今年一直回溯到十五年前,他才进溢香楼的日子。逐笔逐项都记得非常清楚。
安琳琅重点翻看了溢香楼去岁下半年的。
还没仔细算,粗略一算,盈余应该在二千六百两左右。数字有点吓人。以半年看全年,溢香楼一年的盈利至少也该在四千两左右。但是温长贵每年就溢香楼的盈余送上来的出息只有六百两。有时候还借口年份不好,只有四五百两。
正常来说,哪怕酒楼需要扣除来年的预算和意外准备金,也不该只有六百两的出息。温长贵在里面头的油水捞的也太大了!
安琳琅一口气梗到胸口,不上不下,不禁又想起那夫妻俩湖绸的衣裳。怪不得穿么好的料子,每年几千两地往家里拿,怕是家财都快赶得上她做子的了!
不知不觉,『色』已经晚了。窗外的一片漆黑,安琳琅气得头发昏眼发花。但账也不可一次『性』看完。她站起来走了两圈,好不容易把口怒火咽下去。才扬声命人送水进来。
安琳琅边是不眠夜,温家也同样。
温长贵和曹氏两人连夜将埋在院的金条给挖出来。整整两箱纯金的金条。还有曹氏爱显摆的那名贵的翡翠首饰也都拿出来。十几年,他们确实拿回来不少东西。家里住的栋大宅子,唤的奴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好的。
两年前独子被人带坏了,年纪轻轻就沾了赌。两年败了不少家财。就还结余。
细细一算,金额大的把他们一家子五马分尸都还嫌不够。
曹氏看着黄澄澄的金子默默起了一身的汗,看向自家男人。温长贵也是一头一脸的汗:“金子拿得回来,还拿得出去么?”
他们当初开始往家拿的时候,从没想是样的结果。
想当初起贪心的时候,都是几两,几十两种小数目罢了。那时候贪了还心虚气短,不敢声张。待到安侍郎跟前汇报,他敏锐地发现安侍郎不看账簿,从未发现其猫腻。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不就大动了。
渐渐地,几十两已经不满足他们的胃口。大到几百两,甚至上千两,温长贵也试探地拿一回。
可就是一回叫他彻底明白了,安侍郎那人对庶务一窍不通。
不仅不通,安侍郎还十分避讳谈论钱财。在安侍郎的眼钱财等东西都是阿堵物,仿佛多谈论几句就会给他高洁的『操』守染上了铜臭味似的。他十分不耐烦听。
温长贵当时还诧异,可发现他不管钱的好处以那就是心思『乱』飞。他面几回干脆借口病,故意在汇报的日子不去安府。连挨打都准备好了,结果安家一点动静没有。
他事做的么明白了,安侍郎还是不管。
不仅他不管,安老太太也避嫌不问。安家就没有一人来问酒楼的意。那不懂事的小东家连出息都不亲自来拿,得他动送去。
不得不说,安家人的态度,安家对母子俩的随意彻底喂大了温长贵的胃口。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贪,酒楼挣了钱大头自己吞,扣除一点点出息糊弄小姑娘。般糊弄着,糊弄着,一晃儿十多年去。除却年一家子享乐用掉的银子,家里还存了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