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妙婉今晚没有睡,毕竟这是她死亡倒计时。
系统和弹幕上仅有三五个死忠都在陪着她说话,郭妙婉给系统选出了下一个世界主角。
“就修仙世界那个吧,她自己足够努力,不是被玛丽苏主角遮盖了气运,要是能够重新来一次,她一定会清一切改自新。”
郭妙婉说:“况且那个世界,啧,遍地都是机缘,活起来跟老王八一样长生不老,何必为了个男人那么不开……”
系统到底还是比较人『性』化,着都要解绑了,对她说:“可以让你死得非常快乐,人死之后,魂魄能够存于一个虚幻之处。但是需要兑换虚拟空间,你空间之中现在所剩营养『液』和那些热/武器,能够兑换这样空间。”
“不必了。”郭妙婉在自己屋子里,赤着脚,披着狐裘站在窗口,着窗外大雪纷飞。
她说:“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这一生……”
她轻笑一声,说:“除了少时母亲还没有死去时光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
但年少时丽记忆,早已记不清楚了。
她说:“其实这样也挺好,若非十几岁那场外,会像所有公主一样,嫁给用以笼络稳固皇权大臣。或者是在边疆不稳固时候,跟哪个国互换和亲。”
“比起作为工具,比起远离故土,更喜欢这样肆妄为生活。”
郭妙婉说:“自己选路,早就料到了结局。”
“只是没到……”
没到她还没走到绝路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系统。
仅存几个弹幕都在嘤嘤嘤,希望郭妙婉兑换虚拟世界。
但是郭妙婉从来不听劝,她死得干净一点。不抱着她这一生可悲记忆,去什么虚拟世界里面永垂不朽,那样和坠入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区别。
雪越下越大,在郭妙婉记忆里,只有十几岁那年,她被发现,被救下来时候,下这么大雪。
她命运,似乎从那场雪开始,就已偏离了轨迹。然后一点点地,如同积压在树干上雪花,到了一定程度便——轰然崩落。
郭妙婉拢了拢狐裘,顺着窗户朝着外面吐了一口气,满是白烟。
静谧庭院被大雪一点点覆盖,天地间很快变为一片纯白。
前院起来声音传来时候,郭妙婉也疑『惑』起来。系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在将宿主改造成功之前,并不能跟宿主透『露』太多,更不能帮忙。
所以它只好保持沉默。
不很快,辛鹅进来敲了她里间。
“公主……公主,黎宵……黎侍卫在外和死士起来了,非要你。”
这个时间已了丑时,天亮之时郭妙婉便会病逝。
黎宵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郭妙婉尽可能地不去他,她短暂又可悲半生里,黎宵是唯一一个试图用蛮力拉住她,妄图将她从刀尖上抱下来人。
但太晚了,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郭妙婉说:“拦住他,必要时候可以伤他,但不能伤及『性』命。”
郭妙婉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他,弹幕上三两只都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连系统都不得不承认,郭妙婉是它改造所有宿主里面,最绝情一个。无论是对旁人,还是对她自己。
辛鹅领命出去,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之上,先是对着黎宵说:“公主不你,黎侍卫,再有两日便是大婚,有什么话,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是辛鹅能够对黎宵说得最苦口婆心话了。
但是黎宵满身落雪,手持长刀,对着辛鹅摇头,“必须今夜她。”
不知为何,黎宵觉得,他哪怕再晚个一时片刻,哪怕是等到天亮,都来不及了。
辛鹅只好对着死士说:“拦住他,不得伤及『性』命。”
死士们顿时一拥而上,黎宵迅速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黎宵武艺得是他大哥和二哥真传,三五个死士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他身边围了十几个死士,个个都是皇帝死士营出来绝顶杀手。
刀兵相撞之声不绝于耳,可是碍于辛鹅说,公主有令,不得伤黎宵『性』命,死士们便有些施展不开。
杀手不让杀人,这仗还怎么?于是渐渐地黎宵居然开始占据上风。
他自然也不杀人,他招式或简单强横,或大开大合,死士们被他飞了好几个,剩下却依旧碍于命令,不肯放他朝着屋子里进。
其中带头人,和黎宵近身交战,长刀撞在一起“铮”一声,他声音嘶哑地在黎宵耳边响起,“不要还手。”
这个人,便是先前在雅雪阁之外同情黎宵,拍黎宵肩膀那一个。
黎宵厮杀得睛都红了,闻言愣了一下,瞬间醍醐灌顶。
而后手臂便被这个人狠狠砍了一刀,黎宵手中长刀脱手而出。
“哐啷”一声,掉在不远处。
这一次黎宵没有去捡,他甚至没有去捂一下伤处,只是继续朝着台阶上走。
很快他身上各处,便被追击他死士划到遍体鳞伤,但是没有人能拦住一个不怕死人——尤其是在主子要求不能伤及这人『性』命前提下。
黎宵很快走到辛鹅面前,对着她躬身,带着满身血气,开进了屋子。
死士们个个手持长剑,站在台阶之下。辛鹅和带头人对视了一,皱眉快速道:“你若赌输,公主必不饶你。”
死士头领没有吭声,很快带着人消失在原地。
他们都是跟着公主许多年人,他们都能出,黎宵对于公主来说,并不寻常。
辛鹅把黎宵放进去之后,立刻又跟着黎宵身后进去。慌张在后面出声,对着里间道:“公主,奴婢和死士们……拦不住。”
“知道了,下去吧。”
郭妙婉推开里间,着要进屋黎宵。
他头上还有几片未化雪,带着一身凛寒和血腥气,一遇了屋内暖流,腥得直冲人鼻子。
像黎宵这个人一样,总是莽撞得让人头疼。
“多日不,你找死能耐属实长。”郭妙婉抱着手臂,靠在屋口,即便是脸『色』苍白,依旧微微扬起下巴,傲慢非常。
“就这么急不可耐?们还没成婚,”
郭妙婉说:“你若是压抑不住贱骨头,得紧,就等到成婚之后再来,倒是可以考虑跟你做几日真夫妻,毕竟还没睡你,新鲜啊。”
她一开口,能把人活活气死。
但是黎宵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站在郭妙婉不远处,身上伤处血还在滴滴答答,他双定在郭妙婉脸上,其中满是郭妙婉也读不懂情绪。
他该是恨她吧?可郭妙婉在黎宵中找不到恨,只有某种黏腻得几乎要将她缠缚溺毙波涛。
她忍不住在心中系统,黎宵恨值变了没有?
系统机械地回答:没有。
郭妙婉皱起眉,她真不懂黎宵,她太讨厌这样失去控制感觉。这就是她不愿面对黎宵最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她面『色』很难,着自己连死也死不消停。
索『性』不再伪装,到:“你来做什么?有话快说,说完滚!”
黎宵抬手,抹了下自己下巴,那里有一片雪花化掉,痒。
但是他一抬手,郭妙婉却猛地向后闪了一下。
他们明明离得还有好几步远。
黎宵作顿了一下,微微挑眉向郭妙婉,“公主也会怕?”
“怕个屁,你没话说就赶紧滚蛋。”郭妙婉说着转身进屋,要将黎宵关在外间,黎宵连忙上前两步,挤进里间。
郭妙婉连着退了好几步,被他身上血腥味熏得堵住鼻子。
黎宵也不上前,只是始终保持站在她几步远,像不认识了她一样着她。
郭妙婉被他得浑身发『毛』。
“你……”
黎宵越她,走到了窗边,将窗户关上了。
隔绝了风雪,炭盆热度开始留存,屋子里温度逐渐攀升。
黎宵却皱眉着郭妙婉踩在狐『毛』地毯之上赤足,说道:“公主知道添衣,却为何不知道穿袜。”
又来了。
郭妙婉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黎宵这才几天不,已进化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程度了?
她养了一院子酒囊饭袋,居然拦不住一个他!
“上床去。”黎宵说:“地上凉。”
郭妙婉瞪着他执拗眉目,嘴唇几,最后还是叹口气,上了床。
她知道她要是不上,黎宵肯定就一直纠结在这个点上没完没了。
郭妙婉要赶紧把黎宵发走,好安安静静地去死。
于是她坐在床上,瞪着黎宵说:“好了,你说吧,再有一句废话,就命人把你跺碎了扔进虎笼!”
她上去狠厉极了,眯着样子谁也不会怀疑她说是假,不会觉得她是『色』厉内荏。
黎宵从前也怕死了她,可现在……他只是站在床边了她片刻,倾身拉被子,将她脚给裹上。
然后坐在她踏脚凳上,和坐在床上她平视。
“现在浑身都疼,被你死士给砍了不知道多少刀。”黎宵说:“平告高官现在都不用滚钉板了,你一面,却还要去掉半条命。”
“你可真凶恶。”
“嗤。”郭妙婉嗤笑:“那你来做什么,半夜三更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黎宵向她,中神『色』缠绵。
他说:“不现在身上这点伤,其实不算什么,跟从虎笼里面出来那时候比,不怎么疼。”
“你到底说什么!”郭妙婉失去了耐心。
黎宵说:“来跟你算一笔账,纠一件事。”
“你说。”
郭妙婉说:“倒要听听,是多大一笔账,你连两天后婚期都等不到,就要漏『液』前来,拼着半死也要一面。”
“一直都以为,是你先招。”
黎宵说:“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地让爱上你,又狠狠地把踩在脚下践踏。让痛不欲生,食不知味,让像个傻子一样,连做梦都是求你别离开。”
黎宵说得咬牙切齿,郭妙婉听着他控诉,最后叹息地说:“都跟你说了,是脑子中了邪才会那样。”
系统:……
弹幕上几个人一会哭一会笑。
“所以这笔账你要怎么算,”郭妙婉说:“杀了?”
黎宵却笑起来,笑得郭妙婉莫名其妙。
他摇头说:“今晚才发现,错了。”
郭妙婉用着一种失心疯神着黎宵,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刺激得狠了,已然疯了。
黎宵却说:“回忆了一下,在你身边这三年多,是先招你。”
“总是劝你,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要遭报应,或者让你用其他方式去解决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你还记得吗?”
郭妙婉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皱着眉,“哪记得这个,你一直都像个老嬷嬷一样烦人。”
“记得。”黎宵说:“是从两年前开始。”
“之前一直都觉得,你无论什么样,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但后来渐渐忍不住,总管你,可又怕你,”黎宵说:“怕你手中权势和你狠毒,但忍不住要去管你,你觉得是为什么会这样?”
郭妙婉真觉得他疯了。于是她说:“你疯了。”
“对啊。”黎宵说:“那时候就已疯了,自己都没有发现。”
“每天跟着你,着你,明明知道你是个丧心病狂恶徒,却还是要管你。这样一个族落败人,居然妄去管一个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公主,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到底说什么?说你两年前开始,就不自觉被吸引,那你还真是贱得厉害。”
郭妙婉半点不留情面,她要黎宵赶紧走,她不再听下去了。
她不听着他刨心,她直觉他下面肯定没有好话。
黎宵听了郭妙婉骂他贱,却还是笑了。
“是贱,这认,控制不住自己去招惹你。”
黎宵说:“甚至到今天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那样。”
“那你呢。”黎宵倾身,凑近郭妙婉一些,『逼』视着她睛。
“你最厌烦旁人质疑你,管束你,妄图改变你,”黎宵说:“却为什么容忍了像个老嬷嬷一样,在你耳边絮絮叨叨,甚至是直接说你不得好死。”
“两年之久,冲撞了你多少次,若是按照那夜那些公子行径来算,冒犯了多少次皇族?”
“你为什么要容忍?”
黎宵郭妙婉神躲闪,倾身一把抓住了她手臂,不让她躲避。
“为什么?”
郭妙婉嘴唇了。
黎宵立刻将她狡辩路堵死,“你别告诉你不敢整治,是因为黎败落远在腾农乡,你怕满忠烈都化成厉鬼找你索命吧。”
郭妙婉挣了下黎宵手臂,没挣开,她神躲闪了片刻,又无比嘲讽地笑了一声,扬眉斜睨着黎宵说:“不是因为你瞎管闲事,将你扔进虎笼了吗?”
“怎么,没能咬死你,你觉得不瘾?”
黎宵却笑起来,他甚至把额头抵在她手臂之上,笑得浑身发颤。
“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反驳话……”
郭妙婉再说点其他刺激他,黎宵便说:“今年二月十六,大哥副将,年前因为伤重回休养,在启程回边疆时候,顺路去了腾农乡望父亲。”
“他现在是边疆主将,手握十几万大军,他命,曾无数次被大哥救下,他认了父亲做干爹。”
“你,便是从今年二月开始,『逼』迫同你在一起,”黎宵说:“你知道不能接受什么,便用什么方式羞辱……”
“你将跟你之间还未开始情愫,扼杀在摇篮,”黎宵说:“是因为皇帝怕了。”
黎宵每说一个字,郭妙婉脸『色』就变一分。
黎宵步步紧『逼』,不给她喘息和任何蹩脚理由时间。
“二月开始,恨你『逼』辱,”黎宵说:“那是因为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但那时候仍旧不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二月到六月,你终于『逼』/『奸』不成,随便寻个由头,命人将扔进虎笼,”
黎宵说:“郭妙婉,你敢承认吗?你当时是为什么那么做?!”
郭妙婉面『色』泛青,恶狠狠地低吼:“你闭嘴!”
她面上『露』出惊恐神『色』,她从没『露』出这样神『色』。哪怕是知道自己必死,也比这样被一层层刨心来得要好。
她怕。
但黎宵不可能闭嘴,他抓着她,盯着她双,不让她躲避。
他说:“因为当时若你不对下狠手,皇帝便要对人手。”
“只因为大哥那个副将在五月时候,又给中送去了一些东西,皇帝怕反了,他要斩草除根!”
“黎宵!”郭妙婉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甩开黎宵手臂,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喊道:“闭嘴!”
“你怕什么?”
黎宵起身坐到郭妙婉身边,抓着她肩膀,泪流满面地质:“喜欢而已,你怕什么!”
“是招惹你,先喜欢你,是舍不下你。是明明知道你有多么恶劣,从虎笼里遍体鳞伤地爬出来,被你多番戏耍践踏,还是忍不住爱你,你到底怕什么!”
“郭妙婉,”黎宵咬牙道:“你敢惹皇帝不高兴,只为了保住人,你却不敢接受心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郭妙婉决绝道:“你现在就给滚出去!”
“你不知道吗?”黎宵说:“你是真不知道,你还是不敢承认?”
“你到底是怕不清,还是根本不清你自己!”
黎宵抱住郭妙婉,声音带着更咽和颤抖,“不会放开你,你信一次……”
“你信一次,”黎宵说:“就一次,别把自己关起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