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赔。
许娇方才看了许久的地形图，脑海中有些发胀，正好岑女士来，许娇同岑女士说了些许话，临末，岑女士又悄悄道，“你知道郭睿喜欢傅乔吗？”
“噗！”许娇嘴里的糖水险些通通喷到地形图上。
郭睿和傅乔，这什么鬼！！！
朱晗那是多么温和儒雅，神仙一样的人物啊，所以朱晗和傅乔一起那才是赏心悦目，郭睿简直……
岑女士看着许娇，轻声道，“你是同郭睿接触不久，接触久了，会觉得他其实是挺好一孩子……”
许娇脸『色』更古怪，“傅乔不会真这么不开吧？”
她不信。
岑女士道，“有，是郭睿喜欢傅乔，但娘还看出傅乔的心思。”
许娇恼火道，“那是，傅乔还是我遗孀呢！”
她还是许骄的时候！
岑女士无语，“你也知道……原本朱晗就过世了，再加上你闹这么一出，傅乔就等于死了任丈夫，旁人会怎么？”
许娇语塞。
这样的，旁人自然都会把脏水往女子身上扣，说傅乔克夫！
许娇心里忽得不怎么舒服。
岑女士叹道，“所以啊，我说郭睿这孩子很好，他从未这么过傅乔，且对小蚕豆也好。娘西这年，是一直看着他的，他也处处都照顾娘和傅乔。起初的时候，他是把傅乔当作你的遗孀照顾，后来慢慢的，娘看他就是喜欢傅乔，这孩子不错……”
许娇轻声道，“就算郭睿是好，但傅乔未必愿意。”
岑女士道，“看他们自己吧，明日年了，你也早些睡。”
许娇点头。
岑女士起身，端了方才的碗离开，又从屋外阖上门，只留了一条缝，怕夜里的风太大，她染风寒。
许娇看着岑女士的背影，脑海里都是岑女士先前于郭睿和傅乔的话。
她是有些意外的。
但仔细，岑女士说得对，这世上对傅乔的评价总是不公平的，若是傅乔能找一个对她好，她也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郭睿，傅乔都值得更好的。
许娇又起岑女士的话，旁人都以为傅乔是他的遗孀……
忽得，许娇顿了顿，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个字，“旁人都以为”……
许娇又忽然起了什么一般，方才纠结脑海中的一个问题突然迎刃解，哈尔米亚见过她，哈尔米亚眼中，她是岑清，是苍月的人……
许娇眨了眨眼睛。
***
许娇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入睡的。
自从脑海中浮现了早前的念头后，就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计量的都是此，辗转反侧一宿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翌日晨间，许娇是被连串的鞭炮声吵醒的。
年了，是年爆竹，声声辞旧岁……
许娇起身洗漱，换了年新衣，刚开门，就见葡萄苑中，“小姐，年好。”
“年好~”许娇应声。
“我娘呢？”许娇问。
葡萄指了指另一侧苑中，“岑夫人刚去做年打扫去了。”
许娇刚上前，见六子上前，“小姐，长平大人请您去一趟官邸。”
许娇应好，又朝葡萄六子道，“你同我娘说一声。”
六子应好。
许娇这才带了葡萄往官邸去，去官邸的时候，远远见到大监也。
大监应当是昨晚一夜睡，今晨一早就来了官邸，知晓西戎的情。
许娇到苑中的时候，除了见到厅中有齐长平，郭睿，大监，还有一道熟悉身影，坐轮椅上。许娇不由驻足，胡广文？
许娇愣了许久。
“许娇？”倒是郭睿先看见她。
众人目光看过来，许娇只得入内。
轮椅上的胡广文看向她，她也看向胡广文，她眸间方才就些许碎银，早前鹤城时，她就过许是会西见到胡广文，却到是官邸这处。
胡广文也看她，目光中有复杂，也有感触。
郭睿先开口，“广文兄，这是许娇的妹妹。”
胡广文温和了，朝许娇颔首。
许娇掩了眼中氤氲，也跟着点了点头，后借朝着葡萄说话的时机，移了目光，“葡萄，我的披风忘府中了。”
葡萄连忙道，“我去取”。
郭睿又道，“许娇，这是胡广文，我同你兄长东宫做伴读时的同窗，说来，广文同你兄长很好。”
许娇：“……”
胡广文：“……”
胡广文又看了看许娇，一面解围，一继续，“我月前去了一趟西戎，我这双腿已经废了，原本是去西戎看看，所以扮作了旅人商人同行。但到西戎后，然后发现西戎中各个部落陆续都有军队往边界处来，他们扣押了往来的商人，也有商人偷偷溜出去，也被他们杀害，所以，我索『性』留下探听消息，才知晓他们安排了人混到西城中，所以对西城的情况很清楚，有多少驻军，年是否松懈，甚至西往来鹤城的路上有黑风暴，都很清楚。”
许娇来得晚，不知道先前说了什么，但从方才胡广文的一席话中，基本前因后果都清楚了。
胡广文继续道，“我是因为行动不便，反倒有太多人留意，也因为我腿脚不便，所以从西城出的时候走得慢，所以也熟悉，后来辗转荒漠里多些时候，都躲开了西戎的人，但回西城也难，但昨日，遇到了郭睿派出的探子，这才跟着一道回了西。”
胡广文说完，许娇心中唏嘘。
是凑巧，否则，胡广文即便被西戎人抓住，也很难活着回来。
许娇心中后怕。
胡广文继续道，“西戎的军队，西往西约一百二里处集结，那处绿洲很隐秘，不易发现。”
大监，郭睿，齐长平和许娇都愣住，这是他们昨日最心，也是最担心的，探子就算接连查看次，也近乎不可能查探清楚，胡广文却都带回来了。
齐长平问道，“广文兄，可有探得对方有多少人？”
许娇也看向胡广文。
胡广文应道，“号称有万，即便有，至少五万是有的，也许有七八万。”
五万……
整个厅中都短暂沉默，对方有五至万军队，西城只有一万五千驻军，其中，精锐是有八千人……
西戎人骁勇善战。
西城不可能万西戎人的强攻下撑够一个半月，这是以卵击石……
厅中气氛顿时凝重下来。
最后是郭睿打破了厅中的凝重，“不管怎么说，只要撑到鹤城的援军来，就有机会，要拖住西戎的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设伏，我觉得首要做的，是让人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地形，对方不知晓我们察觉了他们的动向，只要伏击一次功，对方就会畏惧和生疑，我们就能再寻到时机。”
厅中都知晓郭睿是为了缓和厅中的凝重氛围，也都清楚如果有地形图，很难能设埋伏，都是空谈。
郭睿话音刚落，许娇温声道，“我有地形图。”
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厅中都怔住。
许娇将地形图交给近处的齐长平，齐长平手中慢慢将地形图延展开来，目光慢慢凝住。
西附近的地形图他看了无数多遍，所以一看便知。但这幅地形图比他过往看的地形图都更详尽，且，范围更广，甚至到了西戎境以内……
齐长平喉间轻咽，眸间都是诧异。
郭睿也上前，齐长平递给他，郭睿目瞪口呆，“这……”
郭睿对地形图只会比齐长平更熟，“你……你怎么会有？”
言外之意，哪里来的？
言辞间，地形图到了胡广文手中，胡广文也看向许娇，许娇目光落他身上，胡广文温声道，“先不管地图哪里来的，这份地图保靠吗?”
许娇颔首，“很保靠。”
大监，胡广文和齐长平，郭睿四人的目光才重新回到地图本身上。
齐长平问，“广文兄，你方才说的边界屯兵是哪里？”
胡广文仔细看了看，指尖轻轻指了地图上的某处，“应该是这里。”
“难怪了。”齐长平和郭睿都叹了一声。
早前有地形图，这处地方就是一处死角，随时都会葬身荒漠的死角。
但是地形图上，这里有一处绿洲，也就是说，西戎真有可能屯兵此处。
且，极有可能，所有的商旅都绕行此处，都是说这里是死角，其实是西戎杜撰和营造出来的氛围，目的是不让商旅从此处穿行。
忽得，郭睿似是起什么一般，伸手指一处，“你们看，如果依据他们的据点和行军速度推断，他们短期还不会到这里，这处地形狭长，一次可以通过的人很少，如果我们能三日内赶这处设伏，很有可能会打一次漂亮的伏击。”
“去唤赵将军来。”齐长平吩咐。
有侍卫照做。
也因为郭睿的一句话，厅中的气氛仿佛真的缓和了过来，郭睿继续道，“不止这处，还有这处，这处，地形都对我们有利，若是赶得及，都可以埋伏。”
郭睿一连点了好处地方。
郭睿又道，“黑风沙正月初六前后来，他们是真的算计准了后路，抵那个时候入侵西，以兵策略，届时我们刚发现前有西戎人入侵，又发现后路又被断死，城中势必崩溃，人心和军心都不稳，他们可趁机攻下西城。”
郭睿原本就去军中，从小到大看的都是兵书，还曾偷偷跑去驻军过，后来被中拎了回来。
眼下的保卫，反倒让郭睿比户部时更热血沸腾。
虽然郭睿这处士气起来了，看到了希望，但齐长平还是冷静，“处设伏，开始可能会让西戎慌张，但是长久不了，拖不了余日就会被识破。”
余日对西来说远远不够。
“还要让西戎人起疑。”许娇开口，“设伏不是目的，不能拖延至鹤城援军抵达西，只有让对方生疑。哈尔米亚生『性』多疑，让他起疑，是唯一可以让西城拖到鹤城援军抵达的方法。”
大监，齐长平和郭睿都纷纷看向许娇。
胡广文也看向许娇。
郭睿问道，“疑心什么？”
胡广文一面看向许娇，一面指尖轻敲轮椅的扶手，应道，“哈尔米亚生『性』多疑，让他怀疑西城早就洞悉西戎举动，做了防备；让他怀疑，西城中的驻军数量远不止这一万五千人，让他轻易不敢动弹，是试探虚实；让他生疑，是西做好了圈套，让他往内跳……”
胡广文一面说，众人心中一面隐隐激动着。
不是不可行，确实可行！
但具体要怎么做？
胡广文推了轮椅上前，眼前就有沙盘图，大监上前帮忙。
胡广文拿起一枚旗子，大监会意『插』西城上。
胡广文道，“城中有细作，年后的一日，就通知城中戒严，让对方知晓我们已经动作了，让细作将消息传出去。最重要的是，告诉城中百姓，年后才告诉大的原因，是怕大过不好年，但其实城中已经做好了应对，所以才会初一时才同城中百姓提起。”
郭睿目瞪口呆。
胡广文指向荒漠处，大监又『插』了旗子，胡广文道，“西城内的消息传出去需要时日，所以设伏可以同时进行，他们中了埋伏，正『摸』不准虚实的时候，正好有城内的消息传出去，说西城其实已经做准备了，西城内早有防备的消息就会坐实。”
大监，齐长平和郭睿都愣住，环环相扣，相互印证。
就算他们不是多疑的人，只要旁人一点，也会往这方面。
妙！
厅中鸦雀无声，都等着胡广文继续开口。
许娇莞尔。
胡广文继续道，“此时西戎应当已经有了疑虑，只是也不会轻易相信，但会推迟进攻西的速度，我们的目的算陆续达到。这个时候，我们最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西驻军远不止一万五千这个数字，是故意混淆视听的，这些，还是要靠城中的细作完。”
“怎么混淆视听？”大监很少主动开口，胡广文早前是东宫伴读，大监熟悉的缘故。
胡广文应了四个字，“有出有进。”
大监和齐长平，郭睿都愣住，有出有进？
齐长平忽然道，“广文兄的意思是，不断营造有驻军黑风沙前入城的假象，让城中细作相信是实，但『摸』不清虚实来了多少人？同时也说，大批驻军城外驻扎？”
齐长平说完，郭睿茅塞顿开。
胡广文点头，继续道，“这是进，出便是对方一定会派人试探，所以这期间一定会打一场硬仗，这场仗，我们要把精锐压上，让对方觉得西驻军有很多，所以不会退却。”
齐长平迟疑，“这样会不会冒险？”
一旦压上，若是被破，整个西再无屏障。
郭睿握拳轻咳，“冒不冒险都一样，若真是对方真的识破，无非是早死晚死，死边还是城中已。但如果唬住了对方，就真有机会拖延时间至鹤城援军抵达。拼有可能不死，不拼只是晚死。所以，我们要做的，甚至应当是主动偷袭……”
郭睿说完，又低头道，“只是偷袭，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我们要分出人手去做这些情，兵力会很吃紧，若是能多三千人，兴许都不一样。”
郭睿话音刚落，许娇开口问道，“西是什么地方？”
郭睿应道，“边……”
“还有呢？”许娇又问。
齐长平道，“流放放人的地方。”
许娇环臂，继续问道，“西路远，能流放到这里还活着的犯人都是什么人？”
郭睿错愕，“能抗得住这一路风沙，身强体壮，穷凶极恶的，到死的人……”
许娇再问，“有多少人？”
郭睿怔住，他还真具体留意过。
齐长平道，“三千人有了，兴许，还有三四千。”
郭睿人都顿住。
许娇道，“流放此地之人，一生尽毁，无论早前是作『奸』犯科还是恶不赦，如今有难，大敌当前，若是拼死一战，杯盏释怀，便等同于战场上死过了。能活下来的，守住西，守住一城百姓的，日后就西堂堂正正留下来。”
郭睿看向她，目光一动未动。一瞬间，郭睿眼中说不清的复杂，慷慨，又鼓舞。
郭睿开口道，“我带这批人去偷袭。”
“郭大人！”大监惊住。
就算大监也能听明白，这一趟九死一生……
郭睿眸间却激昂，“我同他们一样，也需要同早前杯盏释怀，也需要堂堂正正活下来。”
许娇噤声。
郭睿却坚定，“这是我来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