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了很久。
也或许只是一会儿。
秦羽白的脑海里空空『荡』『荡』,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有晏双的,有他自己的,也有一些光怪陆离的幻象,一阵天翻地覆的嘈杂,他微微一笑,道:“你又故意气。”
说出口,才觉语意艰涩,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絮,肿胀、酸疼,每说出一个字,喉间丝丝缕缕的疼痛更厉一。
晏双木木地看着车顶座,“没骗你。”
“不是纪遥。”
“你不用担心和纪遥,知道配不上他。”
“你都把弄脏了,怎敢碰他?”
平淡的声音飘散在耳膜,怎会在他耳边产生如此尖锐的回声?
秦羽白死死地盯着那张脸,他忽觉得这张脸很陌生,无论是秦卿是晏双,都不是这样的。
他不认可,也不允许。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也或许是晏双病糊涂了,是的,他可能是脑子烧坏了,所以才一直说胡话。
“好了,”秦羽白平静道,“疯话说够了,看你现在很不清醒,带你回去好好醒醒你的脑子,你再跟说话吧。”
“很清醒,”晏双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垂下,他面上也很平静,“没有撒谎,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了……”
“够了!”
一声断喝,整个车厢都似乎跟着颤了颤,座的司机如坐针毡,不禁将余光投向车外的管家。
管家站在车旁,显将车内的对话也听得很清晰,不过他的表情像是机器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波动。
司机也只好尽力装聋作哑,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晏先生,你快别说了,你服个软吧!
司机已经为秦羽白工作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习惯了这位雇冷酷又严厉的作风,反正他只是司机,只要开好车行了。
但最近连他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雇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们这些雇员免不了也感到精神紧绷。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老板正在被一个男孩子牵动着心弦。
不过可笑的是,对这件事,唯独他们的老板好像没意识到。
司机祈求晏双不要再顶嘴的同时,也恨不得帮秦羽白去张嘴哄人。
宝贝错了,都是的错,爱你,这样的话不是简单到每一个男人都能脱口出吗?
“……那天晚上喝醉了,也记不清了,只记得……”
衣领被猛地揪紧,卡在脖子上快要令人窒息。
“说——”秦羽白双眼微红,不过他看上去依旧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够了。”
语气深沉又威严,这是他对下的晏双最通牒,最一次警告。
闭嘴,别再说下去,这样他们之间或许有挽回的余地。
晏双见他这样怒气内敛,反微笑了一下,红润的嘴唇微动,舌尖从齿缝里探出,他笑着,像是蓄谋已久的刺杀,“……他没戴套。”
“嗡——”的一声。
广播里信号错频般的刺耳声音。
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大脑中,像是短路了一样,秦羽白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晏双伸出来推他的时候,他像纸片一样一下被掀到了一边,脑勺“咚”的一声砸在车座的座位上,他也没感觉到疼。
视线里模模糊糊的,那个单薄的身影似乎推开了车门下车,耳边『乱』哄哄的,好像是司机正在叫他。
“先生——先生——”
秦羽白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眼睛,视线又恢复了清明,座的司机已经解了安全带,探身过来忙脚『乱』地想要扶他,秦羽白一挥,臂有力地一顿,他沉默地自己撑起了身,也下了车。
晏双在头不远,他挎着破旧的帆布包,单薄的人影在秋日的街道显得萧瑟又孤独,脚步拖沓,步履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秦羽白自己也曾这样对待过晏双。
真奇怪。
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契约合同之上,应当是他最擅长处理的关系才对。
为什逐渐演变成了这副模样?
脑海里像有个陀螺在不断旋转,它每旋转一周,发出一声拷问,秦羽白一个都没有去深入地想,他迈开脚步,从缓到疾,最跑动了起来,很快追上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你放开——”
这次,秦羽白一言不发,他不由说地用双搂住晏双,几乎是把人架着走,无论晏双说什,是用力踢踹、挣扎,他始终都充耳不闻,将人拖到车里,关上车门,对司机道:“走。”
司机扫了车外的管家一眼,管家心领神会地上了车。
车子终发动,司机松了口气。
座的隔板逐渐升起,也让他不用再这样如坐针毡了。
的隔音效果极好,司机提心吊胆了那久,忍不住对身边的管家道:“闹得可真厉害。”
管家坐在副驾驶座,身姿挺拔,看上去丝毫不受风波影响,“没什大不了的,吵吵架罢了。”
司机在心中腹诽:这叫吵架啊,他看秦羽白都快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