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几万里-第37章 第三十七万里【束发】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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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万里【束发】(1 / 2)

谢琢的卧房中生着暖炉,没多久,白玉碗中的雪就化成了水,梅花的花瓣舒展,静静地漂浮在雪水上。

裹着素『色』外衫,谢琢的长发尽数披散,黑如鸦羽,衬肤『色』极白,眉间萦着的病气让显出几分脆弱。问陆骁:“今天去天章阁吗?”

陆骁只看了一眼,就下识地挪了挪视线——灯烛下,谢琢眸中的微光仿佛能蛊『惑』人心,甚至想抬手帮谢琢把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

喉结了,陆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常一点,“你都不去,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思。不该去给陛下问安了,到时候顺路去天章阁点卯。”

“你就这么去?”

谢琢嗓音里混了清浅的笑,听在耳朵里痒痒的,而且不知道是白玉碗中的那朵梅花,还是谢琢身上,陆骁隐约闻到一股冷香,搅心神不宁。

“我、我什么怎么去?”

谢琢没解释,只让陆骁背对着自己坐下,在陆骁想回头来看时,不轻不地说了句:“别。”

陆骁不了,尽量背撑直,专注地听着身后的静。

然后,感觉有微冷的指尖触到了的头皮。

刹那间,头皮以从未有的敏-感,这丝痒立即传遍周身,陆骁不止是搭在大腿上的手指蜷紧了,连呼吸都停了两息。

思维再次清明,陆骁才反应来,阿瓷是出门时草草绑上的头发拆了,在新给束发。

喉口更干了,心口的震更是一声一声,陆骁一不敢,只悄悄感觉着发间的细微作。

小时候,其实也给阿瓷梳头发。

那次是午后,悄悄带着阿瓷在庭院里探险,一不小心,阿瓷的双髻被枝条勾扯到,系着的铃铛也掉了。

在此之前,从来没帮小姑娘梳头发,但格外自信地觉自己绝对没问题,于是就了手。

牵着阿瓷回屋里时,阿瓷的母亲崔萤回和的母亲宋语归在喝茶聊天,一见阿瓷,先是惊愣,接着齐齐笑出了眼泪,连侍女们都笑作了一团。

这时才发现,梳的发髻似乎……不太好看。

不在照镜后,阿瓷却不准侍女的发髻解了新梳,说这是哥哥帮梳的,觉很好看,很喜欢,连晚上睡觉时都舍不解。

现在,也在想,如果不解头发的话,不知道睡一晚上的觉,明天起来时会不会『乱』。

男的发髻很简单,因为手边没有陆骁的革冠,谢琢便用锦带给陆骁绑了高马尾。

确定梳齐整后,谢琢不禁在心里想,十几年去了,陆骁束发的水平竟然还跟小时候差不多,几乎没什么长进。

休养了两日,谢琢的热退了下来,宋大夫才批准可以出门。

刚进天章阁,就碰见了掌院学士,虽然谢琢时不时地会告病在家,但未耽搁《实录》的编纂,相反,进度还比同僚快上许多。掌院也知道身体不好,见人来了,未责难,只提醒了句“今日去文华殿轮值,须谨言慎行。”

到文华殿门口时,谢琢碰见高让的徒弟,低声问了句:“陛下可是圣心不悦?”

小太监很有分寸,愿卖谢琢一好,但嘴巴也严,只提了一句不是秘密的话:“昨日盛待诏被陛下训斥了。”

进了文华殿,谢琢就看见,咸宁帝穿着龙纹常服,闭着眼,由高让按摩着两额角和头部的『穴』位。高让朝了眼『色』,谢琢便没有出声,只恭恭敬敬地朝咸宁帝行了一礼。

不脚步作都放轻,咸宁帝还是注到了,仍闭着眼睛,问:“可是延龄来了?”

谢琢止住步,这才口回答:“回陛下,是臣。”

咸宁帝的语气慢慢悠悠地提起:“前天,朕偶感不适,老二消息灵通,给朕送了一幅松鹤延年的画来,说是前朝大家蒋省的迹,刚找到,就赶紧给朕送了来。”

谢琢一听就明白了。

前朝画家蒋省,善画山水,一生只画一幅松鹤延年图,献给了当时的皇帝。但收到画没多久,皇帝就薨了。

有人说,是因为那幅画里的松枝犹如利刃,而鹤的眼睛发红似泣血,翅膀上的羽『毛』也像羽箭,都是断人命数的。

皇帝自然不会为此在明面上责骂二皇,但昨日斥了轮值的盛浩元,也算是变相敲打了。

且最要的是,二皇对外塑造的形象,一直是礼贤下士、精通书画、兴趣高雅。这样一对书画颇有研究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幅松鹤延年图的背景?

替二皇寻来这幅画,又让送出的人,应当很清楚所谓的“精通书画”都是假象。

“好,就在老二送来松鹤延年图后,老大也送了一青玉松鹤摆件给朕赏玩,说是玉雕大师崇柏的之作。”

一前一后,不确定是不是凑了巧。

再往深里想,那么多松鹤延年图,二皇却偏偏送出这幅画,背后有大皇的手笔也不一定。

反,无如何,那幅松鹤延年图摆到咸宁帝的御案上,就是触了逆鳞。

咸宁帝抬了抬手,让高让停下退到一边,缓缓坐直身,“这次朕不微恙,却让不少人都紧张了。”

谢琢像是没听出咸宁帝话中隐晦的思,只道:“陛下龙体是否安泰,牵社稷乾坤。”

“嗯,此次病,朕思虑良多啊。杨首辅和徐阁老很久之前都提,说储位未明,朝中不平。”咸宁帝手搭在御座的扶手上,用翡翠扳指敲了敲,问极突然,“朕知道,延龄向来最是不偏不倚,由你看来,朕这两儿,哪更适合坐上储位?”

话音未落,殿中便一阵寂静,所有人都暗暗望向谢琢,听怎么答。

谢琢似乎也有点惊讶,随即跪在了地上。

咸宁帝面上没有明显的喜怒:“延龄为何突然跪下?”

“因为臣的想法与杨首辅、徐阁老都不同。臣接下来说的话,有罪两位殿下的可能,还有可能会冒犯陛下,所以先行请罪。”

咸宁帝有了点兴趣:“你尽管说,朕先赦你无罪。”

“是。”谢琢这才口道,“臣以为,两位殿下皆是龙章凤姿。大殿下心『性』温和怀悯,但容易偏听偏信,如上次的校场演练,以及之后的文远侯府一案,都暴『露』出了大殿下的这一弱点。而二殿下礼贤下士,心胸广博,但做事不够严谨,思虑也不够周全,多有心急冲。

因此,两位殿下都还需要陛下的鞭策和教导,尚缺乏储君的贤能。”

站在御座旁的高让小心看了眼咸宁帝,更深地躬下背,心道,这谢延龄是胆大敢说,富贵险中求啊。

一阵令人憷然的安静后,咸宁帝了口,斥道:“好你谢延龄,谁给你的胆,连朕的儿都敢骂!就不怕老大和老二知道你今日说的话,记你一笔?”

殿中的内侍宫女立刻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谢琢却无畏地抬起头,直面咸宁帝的视线:“臣只是实话实说,臣也不怕被两位殿下记上一笔。”

咸宁帝凝视谢琢半晌,突然笑道:“起来吧。今日殿中之事,所有人不外传。”

又叹道,“朕这两儿,明明都已经加冠娶亲,却还是让朕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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