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住在贾家时平日除了贾宝玉和王夫人偶尔跳出来烦人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但那府的整体环境就是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如今乍然脱离,瞬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松快了。
尤其康熙赏赐的这座宅院风景还着实好得很,与京城内大多宅院的风格都同,反倒更像是江南园林,角角落落都甚是别致精美,令原本就有天『性』浪漫的姐妹二人都爱极了。
从内务府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名小太监就在旁边解释道:“这处宅子原也有年了,是后来特意改过的,据说这图纸还是出自皇上之手呢。”
林诗语闻言就多瞧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儿?”
“回主子的话,奴才原唤小喜子,只如今既是成了主子的奴才,便斗胆求主子赐个新名儿……”
“小喜子?”倒是人如其名,生得白白胖胖的一副喜庆模样,怪招人喜欢的,“这名儿挺好,倒也必特意更改了。”
身后的福嬷嬷突然问道:“瞧着你挺眼熟,可是李德全的干儿子?”
小喜子顿时一脸受宠若惊的表,“难为福嬷嬷还记得小子。”
这下子,林诗语倒是少得要正视他一眼了。
李德全是康熙的号心腹,乾清宫的总管大太监,底下知多少小太监前赴后继的想要巴结他呢,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太监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李德全的干儿子,足见得这小子也是个人物,至少这机灵劲儿绝对是一等一的了。
如此想着,林诗语就说道:“既然是李公公的干儿子,想必能力是必怀疑了,日后便你管着府的太监罢。”迟疑了一下,又添了句,“宫女也交给你辛苦一并管着罢。”
她的心腹孙嬷嬷管着其他丫婆子倒还好,但这内务府出来的宫女可就是那么好管的了,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福嬷嬷,但她信过这个人,与之较,她倒更宁愿信康熙的人。
小喜子自是满脸欢喜的领了命。
事实证明这人也果真是曾看错,过短短几日的功夫,这偌大的府邸上上下下就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儿也没见着初搬进来的混『乱』,一众太监宫女所有人都实实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规规矩矩的丝毫敢仗着自个儿是宫出来的有任妥言,此也足见得这个看似一脸和善喜庆的小喜子绝对是个有雷霆手段的狠人。
林诗语冷眼瞧了几日便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每日只与妹妹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真是万事『操』心,小日子过得可别提多自在舒坦了。
姐妹两个都爱用太监伺候,但却还是时常喜欢叫小喜子跟在身边,盖因这人仅长喜庆,连『性』子都幽默促狭得很,是寻常过的一件事儿他嘴说出来都显得那般诙谐有趣,常常逗得姐妹两个都笑弯了腰,故而闲来无事就爱叫他来聊聊一奇闻趣事,比看戏听书还有趣。
快活的日子过起来仿佛都显得格外迅速,就在姐妹二人几乎都要将贾家给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之际,却忽闻王熙凤上门来了。
林诗语猛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脑子,竟是将她嘱托我的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
王熙凤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她那一脸的讪笑,顿时就哼笑一声,“原还担心知你们两个在外过得如呢,只是给忙得忘记了,如今这一瞧,却竟是快活得顾上其他了。”
“好嫂子快饶了我罢,我知晓错了,一会儿就打发人去办。”说着,林诗语就一脸笑意的上前挽了她的手,问道:“嫂子今儿怎么突然来了?该是因着这桩事儿吧?”
王熙凤摇摇,“那倒是,是太太叫我来的。”
听了这话,姐妹两个这眼皮子就是一跳,只莫名就觉得太太特意叫人来绝对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然。
“你们大概也没那闲心思关注外,想来是知宝玉已经病了许久了。”王熙凤长叹了口气,将贾宝玉的病症细细道来,末了方才说道:“这么日子过去了,来来去去多少太医瞧过也没个用处,太太是日日夜夜泪洗面呢,这是实在没法子了,就叫我亲自上门一趟想请你们过去呢,没准儿他就好了也一定。”
毕竟依着太医的话来说,这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贾宝玉发病是因着听闻林家姐妹……然,准确来说应是林妹妹……他是听闻林妹妹走了才病了的,那叫他看见人了或许真就『药』而愈了呢?那也是什么稀罕事儿,试一试也未尝可。
谁料听罢这话林诗语却是想也想就一口回绝了,“若你今日是为此事而来,只怕得要无功而返了。”
王熙凤有解,“这是缘故?过是过府一趟罢了。”
“你就曾想想这般传出去是个什么难听的话?”林诗语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玉儿走了他就一病起,玉儿去瞧他一眼他就『药』而愈?这叫什么事儿?知的还为他是害了思病呢,叫玉儿日后还如做人?这辈子岂都要被他给绑死了?退一步来说,就算咱们悄悄的去了一趟叫人知晓,他也果真是好了,那后呢?玉儿还一辈子能离他一步了?简直荒谬!”
王熙凤这才总算是明白了,细想一番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凡林黛玉去了,若他没好也就罢了,只要真是转好了,那留给林黛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困扰与麻烦,索『性』如冒这个。
“也罢,倒是我想岔了,去才是对的。”
林黛玉这时才抬起来,说道:“上回那一僧一道呢?我看他们还的确有神通,没准儿能治好他也一定。”
“可别提了,早就满京城寻人去了,偏连个影子都没人瞧见过。”王熙凤摆摆手,又说道:“只怕太太还是会善罢甘休,万一她亲自来……你们还是提前想好对策罢,宝玉可是她的命根子,难保她会心急之下使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来『逼』迫你们。”
姐妹二人面面觑,皆是一脸烦躁无奈。
太太终究是嫡亲的外祖母,又是那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真要是亲自上门来还真就好随意打发了。
见她们如此,王熙凤就安慰道:“我过是提醒一嘴,你们也必太过担心了,家我会想法子劝着的,实在我就赶着她前给你们送个信儿来,你们只躲了出去罢。”
“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只要贾宝玉一日好,太太怕就得一日死心,这个贾宝玉还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提起这个名字,林诗语也禁有咬牙切齿了,只听着王熙凤的形容她就认为贾宝玉是真的病了……小孩子为了上课故意装病的还在少数吗?装得可别提多真多惨了,贾宝玉眼下给她的感觉就跟这没什么差,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小算盘故意装出来糊弄人的。
“罢了罢了且提这糟心事了。”王熙凤猛凑近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今儿来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的意思……前几日我瞧见夜有人往我那好姑妈的房抬了好个大箱子,后我多方打探才知晓那仿佛是甄家的人,隐约仿佛听说是想叫她保管东西……你说我要要想想法子……若是将那东西倒腾到手了,我便也必四处折腾了,往后这辈子都……”
甄家的东西?所说,眼下已是到了甄家要倒的时候了?
林诗语有惊疑,瞧着她那副贪婪的嘴脸就忍住啐了她一口,“你这胆子可是愈发的肥了,什么东西都敢沾手?信我你就只装作知,否则我看你也别惦记着倒腾什么留什么后路了,反正这辈子也都用上的。”
王熙凤大惊失『色』,仔细打量她半天发觉她真是糊弄人的,顿时脸都煞白了。
甄家这是要糟?
果其然,没过几日就听闻甄家犯事被抄了,全家小无一幸免全部都成了阶下囚,正在上京候审的途中呢。
王熙凤时就给吓病了,好起来之后看她那好姑妈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更是片刻敢耽搁,愈发铆足了劲儿为自家铺后路了。
这个消息对于林家姐妹来说是一点儿值得关注,过与此同时传来的另一则消息却叫她们禁喜出望外——父亲已经动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