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顾舜华直接说，一吨煤也是二十三块钱，如果能做出来一千个煤球，一个煤球两分三，到时候每家分五十个煤球，也是一块一『毛』五。
“我肯定不可能挣大家的钱，我自己弄一批煤球，顺带多余的给大家分分，到时候车把式帮咱忙，咱给人家煤球，黄土什么的，咱自己去拉，里面的消耗也算进去，按照煤球算，反正人情钱算到里面了。多了一分钱，我不会拿。”
她把话撂儿，也是怕万一出什么幺蛾子。
顾舜华其实想过，后如果能得通，买卖不是不能做，但不是现在，一则是头一遭，主是做个人情来盖房子，二则现在的风向还不明朗，她得提防着那些看不惯的人拿她做筏子去举报。
顾舜华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大家也拍手称好，说顾舜华事真成了，帮了大家伙大忙！
顾舜华自己私底下算算账，其实也挺满意的，她算过了，如果一家五十个煤球，还能剩下二百个，到时候给王新瑞家五十个，再看看别的合适的，送出去做个人情，后万一有个什么事求到人家头上，也好张口，毕竟有来有往才好，不然总求人家办事，自己心里也不落忍。
她心里么算着，手上也没闲着，把两孩子贴身的秋衣秋裤洗了洗，又给两个孩子烧水洗脚。
顾跃华乐颠颠的，像一猴子样围着顾舜华转：“姐，刚才说好了，我明天也跟着车把式去接煤！”
他觉得是一桩大事。
年轻嘛，下乡他没赶上，一直窝在九城里，满腔热血，恨不得天掉下一个窟窿让他去补一补呢。
现在能去拉煤，他觉得比他在煤厂搬煤球强。
顾舜华看他那傻样子，好笑，又有些无奈，今天潘爷选几个年轻的，选了勇子，顾跃华，还有大院里的其它几个，是力气大的，到时候负责运媒，还选了骨朵儿和宁亚，去帮忙看着，做边角沿的活儿。
她想了想：“跃华，你不是觉得搬煤球没意思吗？”
顾跃华：“给家搬煤球没意思，给咱大院里搬煤，我觉得有意思！”
顾舜华便笑了笑：“你后什么打算？”
顾跃华不围着顾舜华转了，他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头，两脚翘起来，逗着两个娃儿玩儿，让他们把他大长腿当滑梯。
到话，他捏了捏满满的小脸蛋问：“打算？那是什么，能吃吗？”
顾舜华无奈地笑叹了声：“不是小孩子了，赶明儿咱妈得让你相亲了，你好歹多想想！”
顾跃华：“姐，想那个有什么用！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舜华却严肃起来：“现在放开高考了，你考虑过参加高考上大学吗？”
其实今天买书的时候，顾舜华想个问题了。
她当时初毕业下乡了，没机会上高，下乡八年，初的一些识不记得了，想重新捡回来课本很难，况且她还照顾两个孩子。
所她想着，自己不可能挤高考个独木桥了，但后工作了，条件好一些，可上夜校，上电大，或者参加成人高考，不在乎是什么『性』质的大学，反正努力学习提高自己的识和见识，学到了是自己的。
至于任竞年，他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是他上学早，又跳过级，当时十六岁过去内蒙兵团的时候已经高毕业了，基础好，现在考大学相对容易。
顾跃华呢，他比自己小两岁，幸运地没有下乡，也上完了高，放下书本的时间短，那些识还记得，他现在参加高考，还是有希望的。
两天，晚上睡不着，顾舜华还是回想起那本书，自己和严崇礼离婚，一无所有又生着病的时候，自己没什么本事的傻弟弟是怎么想尽办法给自己筹钱治病，他求爷爷告『奶』『奶』，他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桀骜不驯，被磨去了一切棱角，他在工地上当苦力把肩膀磨得血肉模糊一声不吭。
她怎么忍心啊！
么一个没什么本事却让人心疼的弟弟，她想让他后的前途好一些，日子过好一些。
可谁，顾跃华却是没进去：“姐，你想什么呢，高考多难啊，我肯定考不上，白费功夫！”
顾舜华一，便板下脸来了：“你不试试你怎么？你看看你整天介吊儿郎当的，二十多岁大小伙子了你像什么样？你好歹上了高，上了高你参加一下高考怎么了？我不是没上高，我现在也报名试试去上大学！”
顾跃华惊讶地看了一顾舜华。有些『摸』不着头脑：“姐，你怎么发么大火？”
顾舜华起身过去前屋：“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想豁出去试试高考，还是窝家里当一辈子大爷！”
顾跃华怔怔地看着顾舜华离开，却不成想，满满正从他脚踝上往下滑，猛地一下，直接砸下来。
“嗷——”的一声惨叫，顾跃华泪下来了。
小家伙砸胸口，可真疼！
顾舜华到了外屋的惨叫，不过没理会，反正不是她儿子她闺女的叫，傻弟弟，活该让他疼一疼，正好清醒下脑子。
过去外屋，陈翠月正好拎着一箱子脏土去倒。
顾舜华上前直接接了：“我去倒吧。”
陈翠月也递给她了，不过却：“那个煤球，你可得算计着，给你舅留着点，也不能给大家伙分了，说到底那是外人，你舅才是咱亲的。”
顾舜华：“妈，话可不能么说，我里可没亲的后的，我得先顾我房子的事，给大家伙分煤秋，是人情，煤球换大家签字。”
陈翠月：“怎么，你舅不是人情了？”
顾舜华却很漠然：“我舅那里，是他们欠我人情啊，那让他们替我盖房子吧！”
陈翠月：“啊？”
顾舜华没理会，拎着脏土直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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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得早，陈翠月又念叨了一番，说不给自己娘家煤球，她把自家煤球给娘家，顾全福黑着脸，最后来了一句“不想过日子随你”，倒是把陈翠月给将了一军，耷拉着脸去上班了。
至于说好了去拉煤的，自然没去上班，先过去找了两位车把式，赶着骡子车，过去丰台了。
顾舜华照例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佟『奶』『奶』，自己跟着过去。
大院里几个不上班的，跑过去了合作，大家虽然惦记着煤块的事，不过也没忘记合作的点心渣子，跑过去买。
谁去了后，排了一大溜儿的队，没到跟前呢，人家说没了。
至于什么时候有，谁，等着吧！
大家自然失望，说是什么消息，不多少人的消息呢，白折腾了！
乔秀雅收拾好了，顺了顺自己烫卷了的头发，正出门，看样，白了白，淡淡地说：“还不是昨天大家伙絮叨着煤块的事，耽误了，不然哪至于买不到！”
她话，霍婶到耳朵里，气笑了：“哪跟哪啊，不是一档事！”
乔秀雅心烦，也觉得没面子，再想起给区副食领导介绍对象的事，觉得没意思，憋着难受，一低头走了。
顾舜华和大家伙浩浩『荡』『荡』地过去了丰台，大家伙打清楚了，一般运煤的大卡车会从边过，便精神起来，东张西望的，盼着大卡车过来。
可盼啊盼的，根本没个人影，大家便分析着，估计人家是晚一些时候到，说今天到，可没说一早到。
谁么等到了晃黑时候，看着上班的已经下班了，自车人流穿梭过，还没见车影。
大家便有些担心了，问顾舜华没错吧。
顾舜华：“电话里么说的，大家再等等吧，毕竟是卡车，整个一车队，可能会有耽误。”
潘爷点头：“既然那边说了车队出发了，算出什么事，也得到个动静，大家耐心等着，算今天等不到，明天总该到。”
大家其实也是么想的，还是得等，万一错过了呢。
不过现在晃黑了，天儿确实冷了，午大家随便吃了一点垫着，现在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顾舜华便提议，自己带两个人先回去，去弄点吃的给大家，潘爷自然同意。
当下顾舜华和骨朵儿还有宁亚，三个人骑着自车往回走，过去胡同里，想着家里炉子上的烤红薯和窝窝头片拿过来，给大家伙垫垫。
回去后，正好是大家伙做饭时候，满院子是锅碗瓢盆的声音，几个小孩子正在过里玩滚铁环，连满满和多多在跟着大家伙瞎跑。
孩子看到顾舜华，高兴地扑过来。
顾舜华安抚了下，赶紧回家取红薯了，骨朵儿和宁亚也去各家拿吃的。
大院里见到她们回来，自然问起来，顾舜华便把事情说了，霍婶一，有些担心了：“可千万别出了什么茬子，不我们也帮着过去看看？”
大院子里其它人也七嘴八舌地问，大家自然是担心，万一说好的煤球没了呢。
时候，乔秀雅从她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葵花籽，见了给大家分：“尝尝，尝尝，我们今天新到的。”
吃着葵花籽，她笑看着顾舜华：“舜华，煤块送到了是吧？怎么没拉进院子里给大家伙分分？”
顾舜华见她一看好戏的那脸『色』，人不盼着别人好，也懒得搭理她，是淡淡地说：“乔姨，等煤块到了，您是缺，也拿两块吧。”
顾舜华嘴上说得特大方，但是张口是两块，两块，有两块。
乔秀雅嗤笑一声：“我家哪里缺那个啊，平时我在合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是煤厂的，他们说多着呢，连门头沟的我不稀罕，我用大同和阳泉的，想怎么拿怎么拿呢！”
首门头沟也有煤矿，不过比起个，大家认山西煤，前大家没蜂窝煤大家还是烧煤块时候，山西大同或者阳泉煤块黑亮，禁少，当然也贵，家境好的才能烧得起。
顾舜华：“我们内蒙的煤可比不上大同煤和阳泉煤，也我们自己随便用用，乔姨见笑了。”
乔秀雅噗嗤笑了：“舜华，你家煤呢，拉进来了吗？哪儿放着呢？快让我开开，我长么大，还没见过内蒙煤呢！”
顾舜华：“等等吧，还没到呢。”
乔秀雅惊讶了，拧着眉：“还没到？怎么还没到？么晚了，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顾舜华淡声说：“乔姨，您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们的煤怎么也能到。”
旁边骨朵儿和宁亚有些看不过去了，骨朵儿是爽利『性』子，直接：“咱赶紧拿了吃的回去，说不准煤车已经到了呢！”
宁亚笑着说：“是，等咱们的煤到了，卸起来可得有动静，到时候乔姨您可多担待。”
大家是老街坊，嘴上客气着呢，一口一个您，但那话里却透着锋利。
等顾舜华带着两个姑娘骑着自车出了门，乔秀雅脸上顿时耷拉下来，摇着头：“我得问问翠月，孩子到底怎么长的，瞧瞧，像什么话，还有没有规矩？你们说，她能有什么能耐，运来煤？天黑了，哪来的煤，牛皮吹破天，白瞎！”
旁边几个，有得她好的，自然帮着附和一两句，当然大多数不吭声，或者躲着装没见。
别管怎么说，人家顾舜华说了给自己弄煤，等等怎么了，好饭不怕晚。
可乔秀雅心里不忿，她今天在遇到区副食的那位了，人家问她介绍的事怎么样了，她搭不上来腔，她能怎么着，能给人家赔礼了，最后被人家摆脸『色』，后工作调动的事怕是也没戏了。
想想来气呢！
恰好陈翠月从官茅房回来，她一看到，开始掰扯起来：“你闺女，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你看，今天几个爷们儿陪着她瞎闹腾，天晃黑了，根本没煤，不是让人看笑话？”
陈翠月刚才不在，现在到，也是吓了一跳：“没煤？”
乔秀雅便眉飞『色』舞起来，抓着葵花籽给大家伙分了一点：“可不是吗，没煤！根本没煤，会儿了，还没见动静，可不是黄了！”
时候，做饭的，刚下班的，到个，一个个不明里，围着问怎么回事。
顾舜华和骨朵儿宁亚骑着车子往回赶，谁刚到了胡同口，到骡子声，蹄声哒哒的，大家忙一看，车把式赶着骡子车正往胡同里拐呢！
别看胡同窄，可当初胡同是按照通马车的宽度盖的，反正能让你正正好通过，勇子和顾跃华跳下车帮看着拐弯处，车把式小心翼翼拐进来。
骨朵儿宁亚远远看着那骡子车上满满当当的，上面的草垫子是鼓起来的，车把式脸上还蹭了一抹黑，心里明白，是接到了？
当下大喜，不敢相信！
其实刚才被那么说，也是怕万一出什么岔，怕万一接不到正好让人家说嘴，心里做好准备了，可还没出胡同呢，骡子车竟然回来了！
顾跃华蹲在后面车上，闲的没事还唱起来了，见到自己姐姐，高兴得挥手：“接到煤了！”
骨朵儿发出欢快的叫声，宁亚也笑起来：“下子可好了！”
几个人忙迎上去，两辆板车，各装了差不多五百斤，揭开草垫子，便看到黑亮的煤块。
顾舜华乍看到，睛泛酸，差点想哭。
是他们矿井出产的煤啊，正儿八经的内蒙煤，她简直可闻到阴山脚下那风那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