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在包里装了两件换洗衣服，到了机场，坐上了去b市的飞机，他买的是头等舱。
头等舱里遇到的人大多非富即贵，或者用公款报销。
也许他斜前方坐着补觉的余裕就是属于公款报销。
余裕在文墨进来前已经毫无防备地睡着了，缩成一团，脸上戴着一个写着“请勿打扰”的眼罩，不是粉丝很难看出接地气的他就是余裕。
文墨多看了两眼他，竟能忽视掉遮了他大半张脸的眼罩，把整张脸在脑海中补充完整。
文墨最近在粉丝的推荐下，看了不少余裕相关，所以对于自己怪异的想法不觉惊奇。
三个小时的航程，文墨用看书打发了时间，在下飞机时，原先一动不动的余裕第一个站起来，走出舱门。
来去匆匆，快成一道风。
文墨慢吞吞下了飞机，走普通通道出去，差点被几个拿着应援牌的妹子绊倒。文墨顺着妹子跑的方向看过去，她们拿着余裕的海报和灯牌堵在了一辆商务车跟前。
如果他没记错车牌，那辆商务车应该是来接他的。粉丝们误会了，认为是来接余裕的车。
文墨想了想，脚步一转，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人在说话。
“为什么我的私人行程会被粉丝知道？她们堵了别人的车，怎么办？”
竟然是余裕，不是冤家不聚头，文墨对这种缘分感到无奈，敲响他的隔间门。
余裕立刻闭上嘴，假装自己不在隔间里。
“余裕？”文墨说，“你好，我叫文墨，我们也算是认识，我是蓝牙tv的主播，叫黑土，一起打过游戏的。”
余裕打开了门。
很巧的是，两个人穿的是同色系的衣服，而且他们看向对方的时候，都没有对陌生人的警惕。
文墨伸手，“久仰大名。”
余裕定神看着他，活的文墨就站在他面前，没有长长的网线做连接，两个人间隔咫尺，在安静的环境里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是真的吗？
文墨笑笑，“我手是洗过的。”
余裕握住他的大手，眼神闪烁，嘴角扬起一抹笑，“你好。”
“你的粉丝团，堵住的是我的车。”文墨说。
余裕的镇静变成窘迫，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她们很好的，只是太……”爱我了。
余裕不好意思说。
文墨耸肩，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说：“既然我的车被堵了，那你跟着我一起上车？护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余裕眼中一亮，“真的可以吗？麻烦了！”
余裕戴上了口罩，和文墨一前一后的走向商务车。粉丝们看见了余裕，如同饥肠辘辘的狮子看见了肉，争先恐后地举着手机和照片求签名。
文墨在后面看着，其实挺窒息的。粉丝们固然是好意接机，但这样的爱，一般人承受不来。
余裕在拥挤中挨个给她们签名，还得笑着说“小心，不要摔倒了。”
由于是私人行程，连个保镖都没有，余裕被挤得有些心累，强撑着疲惫的精神，应对着粉丝们的要求。
肩膀上多了道力量，余裕侧过头，看见的是文墨的侧脸。他临时充当保镖，一边护着余裕，一边谢绝粉丝们递来的纸和礼物，顺带还收了几封信。
得心应手的程度，说是专业保镖也没人不信。
文墨拥着余裕，先把他送上商务车，然后对着粉丝们说了句“谢谢大家对余裕的支持”。
上车，关门，车内静下来。
文墨转头迎上了四张表情不一的脸。
余裕摘下了墨镜，看着他。
句号放下了镜子，看着他。
问号的手离开了方向盘，看着他。
逗号手里的手抓饼掉在了腿上，看着他。
问号傻眼了，“帅哥，你是我们的老板？”
他们在来接机之前内部讨论过，就算老板是六十岁的猥琐大叔，也得通过九年义务教育累计的词汇量，把老板夸出花来。
现在看来，他们多虑了，老板帅就算了，看着比他们这些天天不见天日的网瘾少年还年轻。
文墨点头，“我这个老板不称职，当了两年甩手掌柜。”
创立cily两年，文墨不参与他们的任何训练与比赛，只处理重大事物。dinner退队这样的大事，需要一个领头人，他才露面。
“我脑袋已经不够使了，你们呢？”逗号说。
问号摇摇头，在粉丝们还没陷入下一轮疯狂前，开车离开机场。
将近十分钟都没人打破僵局。
文墨对着余裕，“你要去哪里？”
“我……”余裕想起自己的行程，“不急，你们去哪儿？我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
行程第二，前男友第一。
逗号拿起凉透的手抓饼，“我们仨刚才都以为车外是我们的粉丝，你们再晚点来，句号和问号就冲下去和她们合影了。”
文墨莞尔：“挺好，反正她们不知道你们是谁。”
余裕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余裕知道文墨是谁。
余裕看文墨一眼，心跳就加快一次。
文墨似乎察觉到了总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他脸上晃，他不再看窗外，看向余裕。
猝不及防的对视，余裕脸红了很多。
好在车内视野昏暗，余裕的失态文墨看不清楚。
“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偏，周围应该没什么酒店。”文墨提醒道。
逗号也说：“是的，周围没酒店，点个外卖都要送半天。”
逗号私心不希望这位大明星去他们的俱乐部，万一跟了狗仔，拍到他们现在的惨样，脸还要不要了？
余裕说：“没关系，没有的话我叫人来接我。”
余裕其实不在意他们要去哪儿，甚至产生了文墨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危险想法。
文墨在和其他人闲聊着。
“你们接我怎么还全员出动了？”文墨说。
的确是全员出动，现在cily只有他们三个人心是齐的。
句号说：“见大老板，我们肯定要诚心诚意啊！我们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文墨不抱希望，“礼物不用了，等会先开个会。”
“不如我们先去吃个散伙饭？”问号非常消极，“老板，两年来你是传说中的人物，见到了本人觉得你不像传说中那么回事。”
文墨问：“哦？你们传说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一个字，丑就完事儿。”问号直说，“但老板你……出乎我们的意料的……帅。”
文墨挑眉，余光瞟到余裕在偷偷地笑。
“余裕，可以要个合影吗？”文墨说。
余裕一愣，立即说：“当然可以。”
文墨打开手机凑了过去，闻到了类似木糖醇的香甜味，胜过很多大牌香水。
很甜，他是吃糖了吗？文墨心想。
余裕也在往他这边凑，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文墨举起手机，余裕比了个剪刀手。
文墨低低笑了笑，跟着比了个同款剪刀手。
专心开车的问号偶尔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幽幽说：“长得好看真好，自拍不用加美颜加滤镜。”
文墨收回手，道了声谢，然后玩起手机。
他点开qq，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唯一存在于对话栏里的人。
：你偶像，羡慕吗？
余裕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看了一眼，赶紧把手机藏了起来。
到了俱乐部，余裕下车后有点惊讶，因为俱乐部大门豁然标注着四个英文字母：cily。
而那三个人，毕恭毕敬地叫着文墨老板。
余裕感谢文墨教会了他深藏不露四个字的涵义。
cily俱乐部有六层，一楼是用来摆设各种观赏品的，他们所获的奖杯都会像文物似的摆在一楼。二楼是青训生训练的地方。三楼是正式队员训练的地方，外加会议室。
四楼是健身房、厨房、娱乐室等等，应有尽有。
五楼是青训生休息的地方，六楼是正式队员休息的地方。
文墨当时想的是，一定要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一切都按好的来安排的，以至于资金差点不足，他当时自己的房都是按揭买的。
战队成立两年，他回本不说，还小赚了一笔。
天色渐暗，余裕不好多留，正打算离开，文墨说：“余裕，天晚了，你先在六楼的空房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余裕应了下来，毫不认生地坐上电梯，去了六楼。
余裕的信任让文墨很诧异，他本来让他上车和留宿都是客套话，但余裕没有当做是客套话，完全的信任他。
幸好他是一个好人，不然余裕就危险了。文墨自认为自己是个大好人。
文墨和队员还有匆匆赶来的经理与教练进了会议室。
经理姓孟，队员们亲切地叫他孟母和老孟，因为他爱操心，和逗号一起并称为cily二母。
教练面相很凶，叫王大虎，以前在米国战队做外援，退役后文墨重金请到cily来的。
老孟说着要辞职，实际是每天都在说着要辞职，从未付诸行动。
“老板，dinner的退出我有责任……”老孟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文墨坐在主位，看着他，“老孟，dinner是合约到期，不再续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责任？”
大家沉默了，皆是神色不安，没有信心。
王大虎一拍桌子，吓他们一个机灵。
“嘛呢？”王大虎一口东北味儿，“不就走了一个易无吗？不就走了一个dinner吗？我们没了他就不是cily了吗？你们三个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们二队就没人可以提携上来了吗？”
逗号惨淡一笑，“实不相瞒，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文墨先笑了，“王大虎说的对，少了一个人又不是拆了cily的招牌，dinner的功劳我不否认，但不代表cily就此凋零，你们对我有点信心。”
问号说：“老板，我们对自己都没信心，二队的人还不成熟，根本没办法和我们一起磨合参加下个月的亚洲邀请赛。”
文墨点头，“不用二队的人。”
问号绝望脸：“青训生更别指望了！年轻气盛，都在找下家！”
“你们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文墨拧眉，对他们的迟钝感到不悦。
老孟非常认真地和文墨对视一眼，然后说：“炒股投资理财的。”
文墨：“……你说的也对。”
被老孟一说出来，仿佛像一个搞诈骗的。
“老板，要不你做我们的代言人吧？”问号灵光一闪，“你这张脸肯定能拉不少暂住。”
其他人也说：“对，门面担当从此由dinner变成老板。”
“代言不如请楼上那位。”文墨指了指天花板。
勤俭持家的逗号说：“那得多贵！还是老板划算。”
文墨嘴角一抽。
我就不贵了吗？
看似头脑简单的王大虎最理智，他说：“你的意思是？”
文墨不再逗他们，直接说：“我带资进队，不考核，明天起顶替dinner在战队中的位置。”
dinner在战队中是指挥位和突击手。
五张脸呆若木鸡，表情复杂地看着文墨。
“dinner在战队是突击位？”文墨说，“我的狙用的最好，但问号是队里的狙击手，我就不抢了。”
问号说：“老板……你……真的？”
文墨：“嗯，不要太感动。”
问号摇头，说：“老板……你要不还是考核一下吧？我们不能徇私舞弊……”
原来是不相信他的技术。
逗号和问号赶紧把他拉住，急忙说：“欢迎老板加入cily一队！”
老孟也起身，伸出手掌说：“欢迎，文墨。”
老孟和文墨是旧识，自然是知道他的真名的。文墨同他们握了手，仿佛完成了什么交接仪式。
“杨承荣。”
问号的名字。
“杨承耀。”
句号的名字。
“许栋。”
逗号的名字。
文墨一一叫了他们的真名，说：“我叫文墨，合作愉快。”
王大虎热情地和文墨拥抱了下，然后说：“你虽然是老板，但如果进了战队，我就是你的教练。”
文墨说：“你说得对。”
许栋数了一圈，总共六个人，这才叫一个完整的队伍。他莫名觉得信心满满，伸出一个拳头。
“cily战队，永不凋零！”
许栋的做法很幼稚，众人在吐槽声中伸出拳头，敷衍地重复了一句。
文墨说：“记住自己说的话，永不凋零。别整天想有的没的，cily一直在。”
老孟说：“文墨，你叫什么？”
老孟问的是文墨的职业名。
“这题我会！”杨承荣说，“应该是fish！”
文墨顿了顿，也没急着反驳，“为什么是fish？”
“因为你天天在直播间里叫fish！”他们最近经常在看文墨的直播。
“fish是……”文墨又顿了顿，不知道怎么介绍，“我是black。”
杨承耀担忧：“你用black的当职业名，会不会被你直播间的粉丝知道？”
文墨笑道：“让他们知道又怎么样？我是堂堂正正来打比赛的，又不是来做贼的。”
文墨的房间是六楼里最好的，特意给他留得，他还是第一次住，设施一应俱全，适合长住。
鱼鱼没有回复他的“炫耀”消息。
文墨打过去一个语音电话，鱼鱼接起来。鱼鱼的声音比平常还低，似乎在不好大声说话的环境中。
“喂？我看到那张照片了，”鱼鱼说，“不嫉妒，不羡慕。”
“嗯？”
“因为我发现，”鱼鱼说，“你比余裕好看。”
“突然改性，有鬼了，”文墨不信，“不跟我安利你的爱豆了？”
“不了，他不值得。”鱼鱼说自己一点都不含糊。
“哦？”文墨意味深长地说，“都不问问我和你偶像什么关系。”
鱼鱼声音大了点，“什么关系？”
文墨听到了隔壁一声闷响，困惑地看了看厚实的墙壁，相信是自己的幻觉。
“没什么关系，只是今天偶遇了，合影了，”文墨说，“快睡，晚安。”
文墨挂断电话，敲了敲墙壁，是实心的没错。
睡隔壁的人得使多大力才能把实心墙撞得咚咚响？
隔壁住着的余裕摸着撞肿的后脑勺，郁闷地躺下，将那张值得珍藏的合照保存在了手机里。
照片里的两个人挨的很近，脸上的笑容是真的，余裕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今天靠得最近的时候不是在自拍，而是文墨保护着他上车的时候。
文墨搂住了他的肩膀，近距离接触。
余裕能理解为什么他的粉丝看见他会尖叫了。
这谁能顶得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太累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