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哥就嗯了一声,便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知道这事儿坏了,肯定是刚才那火把在草垛里燃烧起来了,火虽然隔断了猎狗和那胖子追击我们的道路,但也在这山坡上疯狂的蔓延。/p
一阵干风刮过,火苗在空中摇晃,浓浓的烟雾冉冉升起。狗在疯狂的吠叫着,人在拼命的喊着救火。茅草、干树枝、枯叶、就连同那新鲜的绿叶、柳枝也被烧得噼啪作响,翠竹燃烧的声音就如同过年时候的鞭炮。震得四邻八舍都奔走相告,集结在一起前来救火。/p
“我们也去救火吧,烧坏人就麻烦了”。可能是出于那一闪而过的善心,我对着虎子哥还有小铃铛说道。/p
“那种恶人,烧死他活该,我才不会去救呢”。小铃铛跟我持相反的态度。/p
“是啊,小铃铛说的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黑夜里,我看到了虎子哥那可怕的眼神,那双目漏凶光的眼睛正看着这熊熊的大火,带着自己的屈辱、带着胖子对他那一阵阵的辱骂声,就算那胖子和那妖艳的女人全都葬身火海,他也并不去管他们。/p
火烧得更加的旺了,正在向山腰蔓延,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山涧中游荡,人们救火的身影在我眼前开始清晰,水泼到的地方又升起了浓浓的烟雾,在这火光的照射下,烟雾的颜色像极了在空中游荡的红云。/p
虎子哥不动声色的在这山头的一个角落盯着,小铃铛也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去救火的意思,他们的心中装着太多的仇恨,他们把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一切屈辱、委屈、挫折、打击都一股脑的融入这熊熊的烈火中,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此时就做了这大火的助燃物,让这场大火烧得更旺,更久。/p
“我们走吧”。虎子哥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p
“可是、可是”---我犹豫不决,小铃铛也跟在虎子哥后面。/p
我依然呆在那,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场突起的大火做点什么,或者说是内心的负罪感指引着我应该去做点什么。我的两边臂膀被虎子哥和小铃铛扣住了。他们就这么活生生的拉着我走,无奈的我也只好随了他们的意思,我痛恨自己一向都是这么的没有主见,随波逐流。/p
夜慢慢的变得深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大火还在向山顶猛扑,我听得呼喊声阵阵入耳:快些,多拿些盆子、水桶过来,快些、快些”。还是那个胖子官的指挥声。掺杂着女人的尖锐的叫声,和老者们的谩骂声。/p
记得上一个小时听到那胖子官辱骂我们时,我还感到有些愤愤不平,甚至想上去给他两记耳光;可是现在我完全没有了这种感受,我感觉到了自己的理亏。这场大火本就是我们引起的灾难。而当时在场的我们却没有去想方设法补救,我在内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仇恨的可怕,它会让人变的丧失真我,丧失本性。/p
借着遥远天际的星星微光和虎子哥摸索的熟悉路线,我们还是顺利的回家了,只留下了那漫山遍野的大火在小镇上疯狂的燃烧着,那是虎子哥复仇的火焰,他的心里有多少恨,火焰燃烧的速度就会有多快,这正像是一比一的比例调和。/p
那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还有那火焰燃烧树枝发出断裂的声响,我仿佛就在那火海中,而此时的虎子哥和小铃铛却视若无人的转身离去,我也极力的呼喊着,但他们的眼神却留下的是冷漠、无情,我们的关系开始破裂。我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乌黑的头发在我的脸颊上散落着。我拿起了右手不轻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轻声的说了句:“不会的,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p
清晨,一切都开始变得平静,家这边没有人为的破坏,没有那冲天的火苗,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花草树木静静的吸食着大自然带给它们的朝露,天空有些阴沉压抑,远处清幽的粽叶树还在随风摇晃着身子,然后又低垂着头,不在动弹。/p
我那颗加速跳动的心也还没有平静下来,我开始担心那场大火的情况,但也没有胆子再回去查看,只有暂时的把这件事儿放一放,尽量不要去想。/p
去学校时,那场大火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开了,来自镇上的几个小孩依偎在食堂边的皂角树上,说着昨晚的那场大火。/p
我停留了下来,挤进了听故事的队伍中,而他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我也是这故事的缔造者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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