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摘自己了,你一句没事就完了。他父母回城了,王雅伦对他那么痴情也回来了,他就为了照顾你在那个荒郊野岭里待着,你可真是好手段。”
冯欢欢一时无言,“姐,你相信我。反正我会让你知道我跟他没事就好了。姐,我跟他说过,我姐姐很不错——”
李萱玲将盆猛地往池中一放,大声呵斥,“李萱琴,谁让你说的,谁让你多嘴的。你就是显摆你比你姐强是吧,你就是瞧不起你姐没人要是吧!”
冯欢欢张口结舌,任再贤冲出来,“吵吵吵,一回来就吵!这日子还没安生呢,就开始闹呢!”
冯欢欢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让大姨这么大反应,一时间狭小的屋子里,气哄哄的外婆,看热闹的小舅,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下意识的打开门,径自出门了。
冯欢欢在楼下转了好几圈,她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挺混的。曾经的自己一向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绝不拖泥带水。现在是怎么了,竟然玩起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难道是因为情势所逼,自己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外在的因素能这样快的改变一个人吗?
冯欢欢咬了咬嘴唇,很疼!她必须做回自己,如果一个人迷乱了本性,那就如随波逐流的浮萍一般。不要,我冯欢欢不要做这样的人。如果说在文山村自己是缺乏安全感,需要齐天允陪伴。那现在,自己必须说清楚!
她一向说到做到,可是真正想起来,自己跟齐天允在一起还真是君子之交。自己连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在大院里转了几圈,她还是沮丧了的回家了。
冯欢欢收拾了自己的粮票,大部分给了任凤贤。留下几张,她匆匆跑去了副食店,换了几包很粗糙的白糖回来。虽然只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自己也不能吃闲饭了。
一下午,她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大锅里满是板栗和沙子,挥汗如雨。糖太精贵了,舍不得放太多,等到栗子开了口,一个个撒了进去。
说起这个想法还真是偶然,文山村的板栗漫山遍野。冯欢欢看着就流口水,好容易搞了一点糖,她就求着秀儿帮她炒,两人在柴禾灶边实验了很久,终于炒出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糖炒栗子。任凤贤看着一向讲卫生的小女儿在厨房忙活,觉得好生奇怪。凑过来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这得费多少煤,还有白糖。
冯欢欢赶紧塞给外婆好几个,好说歹说让她走了。
吃完晚饭,冯欢欢拿着一大包糖炒栗子悄悄溜出门了。其实,这个方案能不能实施她还是没把握的。她用大围巾将自己团团裹起来,然后一直走到了火车站。此时正值春寒料峭,火车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冯欢欢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从怀里将糖炒栗子拿了出来。她傻傻的站着,看着这么多人,心想自己干的这事还真是挺危险的。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推销。终于她看见了一个带小孩的妇女,心想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于是凑了过去,小声说道,“小孩,吃栗子吗?”
那两人唬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孩早被那香气勾搭了,“妈妈,我要吃——”那女人犯了难,狠狠心问道,“你这个换什么?”冯欢欢来了精神,“什么都行,钱,票,粮食,钢笔——”那女人在包裹里翻了一会儿,难过的对孩子说,“小宝,咱们没有钱,剩下的粮票也不多了,以后再吃好吗。”
那孩子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一双亮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乖乖的跟着妈妈往外走。冯欢欢看着于心不忍,塞了两个给孩子,“吃吧,吃吧,不要钱——”那妈妈赶紧推辞,冯欢欢最怕这种场合,掉头就走。
没一会,那妈妈还是追了上来,往冯欢欢手里塞了个鸡蛋。冯欢欢忙说,“不行,不行,换不了那么多——”那妈妈淡淡一笑,又拿了几个栗子,“这样就行了。”冯欢欢忽然觉得那妈妈笑的样子真是雅致。
有了第一单生意,冯欢欢的栗子很快就销售一空,换了2元钱,若干粮票,鸡蛋水果若干。冯欢欢大喜,这样一个月的生活就有着落了。她忽然明白以前经济学上的一条定律,风险越大,收益越高,自己可真是干着进监狱的营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