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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水益/文
在冬季,北方的天空，是伴着雪的白色，而明州的冬天,是夹着山风的阴沉灰色。
唐柚在上京出生,上京长大，10岁时随母迁到明州，在这里住了4年，仍然对这个南方城市的气候,感到难以适应。
夏天太热，冬天又太冷。
一阵摇晃，公车靠站，唐柚将视线从阴沉沉的天空收回来,下了公车，背着书包向车站附近一个包子铺走去。
她站在包子铺边上，感受到包子铺里吹来的热气以及四周袭来的寒气,冷热交夹,打了个冷战,忍不住举手在嘴边呵气。
她似乎穿少了。
仿佛一夜入冬，街上的行人，不管是学生还是上班族，大家都换上了厚厚的御寒衣物，唐柚穿着单薄的针织衫打底，外面套着长袖校服,和别人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明明不过才11月初，秋天还没走，冬天就来了。
她双手举在身前互握取暖,探头望向包子铺内刚出炉的一笼包子。
一群早等就虎视眈眈的学生和上班族们，争先恐后伸出手，想赢取老板的关注。
虽然唐柚的个子在同龄女生里不算矮，但她毕竟年纪小，和旁边一群即将成人的高中生比，她又矮又瘦，几次挤兑，她就被挤到边边上。
“老板，一个肉包子和豆浆！”
眼看就要到早读时间了，唐柚很心急，可是喊了几次，老板每一次递过来的包子，都放在比她高举的手上。
唐柚绝望极了，忽然，她看见老板往她的方向望了眼，拿出一个包子装袋递过来，她赶紧伸手去接，一只手却从她头上探过怡然接住，截了她的糊。
“抱歉啊同学，我赶时间，让给我吧。”不知名的男生看都没看她，拿了包子付钱就走。
唐柚咬着唇，想她不吃算了，别为了个包子迟到，这么想着，她退了出来，转身要走，眼前突然多了个包子。
一个同样穿着一中校服的戴眼镜男生递过来一个包子。
见唐柚愣愣地看着他，绍子勋有些羞涩说道：“我看你挤不进去，多买了一个，你拿去吧。”
唐柚意外极了，她接过包子，笑出了两个小虎牙，“谢谢你！”
她赶紧去掏钱，对方莞尔接下，“还有这个，拿着。”说着递来一杯豆浆。
唐柚勾着袋子，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开钱包，结果男生摇摇头，“不用了，请你吃，快走吧，早读时间到了。”说完就走了。
唐柚不想占陌生人的便宜，无奈钱包里没零钱了，拿出来和人找就太奇怪，她把东西放进书包里，赶紧追上去，“我下次请你喝豆浆呀。”
男生转过来头笑，“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同样的目标前进，进了一中校园，唐柚目送男生走向高年级教学楼，向自己教室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靠近教室，唐柚的心情莫名变得低落。
两个月前，他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开学前她在舞蹈教室外撞到的男生，男生似乎大有来头，穿着打扮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放在眼里。
可奇怪的是，老师似乎也拿他没办法，对他的迟到早退独树一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学生，绝对惹人注目，更别提他还又高又帅，不过才短短两个月时间，人气暴涨，俨然成了一中一霸。
原本这样的学生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奇怪的是，看起来冷冷清清话都不爱说的顾昱成，特别喜欢逗她。
她去收作业，他不给，她要走，他却把作业丢过来；上体育课老师让同学们两两拿篮球对练，他直接朝她勾手指；放学后打篮球，还喜欢叫她去看。
唐柚会去看吗？她当然不会去！
顾昱成没来之前，因为谢秀珊的挑拨离间，大部分女生都对她印象不好，男生们对她还算客气，但在这种男女生走近会被人说闲话的敏感年纪，她不可能混在一群男生里，于是在学校，她经常是独来独往。
对于这种现状，唐柚很苦恼，她也想交朋友，想拥有和女生们下课一起去上厕所的友谊，她相信假以时日，能证明自己不是谢秀珊口中那种人，结果顾昱成杀出来了。
唐柚对于顾昱成的另眼看待感到莫名其妙，却一点也不想和这种问题学生扯上关系，可是她的苦恼在其他女生眼中，就是矫情，讨厌她的女生越来越多了。
唐柚走进教室，还没开始早读正在聊天的热闹气氛，在她进来时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她默默走到位子上坐下，拿出课本，摸到还有点温热的包子，心里一动。
虽然是来自陌生同学的善意，但她很知足，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就行了。
她安静地咬着包子。
这一天唐柚过得很平静，因为顾昱成没来上课。
放学铃声响起，她没有像同学们一样收拾书包，而是拿出练习册写作业。
最近朱曼滢使她使得厉害，晚上回去她得做家务，根本没空写作业，只能争取时间先在学校把作业写完。
唐柚学习基础扎实，各科均衡，做起作业来很快，当黄昏笼罩住整个校园时，她把所有作业做完，然后开始收拾书包，没注意后方有人在静静看着她。
空荡荡的教室后面，顾昱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穿着深蓝色校服裤，穿着黑色上衣，课桌上放了本本子，上面写满音符，他转着笔，见唐柚写完作业收拾书包，他把本子合上，勾起书包向她走来。
一本练习册丢到她桌面。
“学习委员，帮我做做呗。”
唐柚吓了一跳，见来人是顾昱成，立刻加快速度收拾书包，起身道：“抱歉，我不能帮你做作业，让一下，我要回家了。”
顾昱成一动不动。
他依然是初见时的姿态，半阖着眼皮，似笑非笑的模样，唐柚瞪着眼睛看他，半晌屈服，转身搬开课桌，侧着身子走出去，再把课桌搬回来，准备快速开溜时，听见对方道：“你如果帮我做，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唐柚惊讶，“我为什么要你送我回去。”
顾昱成依然是敛眉的样子，心想如果不是收到消息，他今天才不来学校呢。
他懒懒道：“好像有人想截你？怎么样？怕不怕？”
唐柚用力抿唇，“我没得罪人，我为什么要怕。”
顾昱成有点想笑，可能整个学校里，只有她认为自己没得罪人，他扬眉，“随你，一会儿别后悔，到时我可是要你求我。”
唐柚红着脸瞪他，“我才不会求你。”说完跑了。
她很生气，一口气跑出学校，校外的通道上没有几个学生，落日沉沉，一副宁静之色，哪有什么人拦截。
唐柚慢下脚步，向车站走去。
天色晚了，温度比之白天更低，唐柚被冻得不行，有心想走快一点，无奈这段路的路灯不知怎么回事，一排过去亮着的只有几颗，她拐了几次，不得不慢下速度，就这么走到附近，她停下脚步，她看见车站不远处站了四五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不良少年。
她想起顾昱成的话，有些踌躇，对方在这时发现她，立刻向她走来，唐柚一惊，马上拔腿就跑，可她怎么跑得过这些小混混，没几步就被人围住。
“你们，想做什么？”唐柚拉着书包带子，强做镇定。
对方在上下打量她后，吹了个口哨，“真的很可爱呀，妹妹，跟哥哥们一起去玩要不要？”
唐柚咬着唇，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