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周扬现在的武功,绝无可能被一块石头绊倒,可是此刻他想着心事,再加上马上要面对楚烨煜,心虚且压力重重,竟然失神地忘了施展武功,一跤扑倒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楚烨煜早听到他脚步声,转过身来,便发现小徒弟摔倒在地上,扑得满脸灰尘,又好气又好笑,忙伸手一把拽起他。
语气责怪地道:“都已经束发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
周扬自己也有些无地自容,涨红了脸,解释道:“徒儿情急之下,一时没留神。”
楚烨煜看他几眼,语气有些感慨道:“扬儿,你骗的为师好苦啊。”
周扬见楚烨煜果然同自己谈及此事,又见他是独自一人前来,并没有司马钰陪同,心中暗道,师傅果然还是偏心我的。
“师傅,徒儿那时做乞丐,为了活命所以才……”说到这里,忽地顿住,意识到此处宅邸人多眼杂,便打出一道气机罩住二人。
楚烨煜暗道果然如此,不待他说完,便接话道:“为师知道,你自幼乞丐出身,幼时不辨男女情有可原,可你上了武当山后,渐渐长大,为师又教你四书五经,你应当知晓男女之别、夫妻伦理,为何还要欺骗你师姐?”
说到这里,语气骤转严厉:“骗得她倾心于你?此事若是为师不曾发现,你还真的要宁儿嫁与你,同你个女子过一辈子吗?”
他虽则疼爱周扬是真,可是楚馨宁是他亲生女儿,且因为当年的正邪之战,他和司马钰对这个女儿多有亏欠,总想弥补女儿,此时得知小徒弟以女儿身欺骗了宝贝女儿的感情,恼怒异常,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
周扬“噗通”一声跪下,言辞恳切:“师傅,徒儿已对师姐情根深种,就算知晓了男女之别,也挡不住心中爱意,徒儿真心想要娶师姐为妻,徒儿发誓,一生一世都会对师姐好,决不会让她受半点欺负,决不会令她有丝毫伤心……”
“胡闹!!!”楚烨煜猛然转身,眼神凌厉如刀,瞪着眼前的小徒弟,浑身都散发着滔滔怒意。
本来只当小徒弟是因为幼时不辨男女而被误导,没想到他竟然执迷不悟,还打算娶宁儿为妻,此等有悖纲常违背夫妻伦理的事,如何能行?
“你还执迷不悟?”
“你们都是女儿身,你如何娶你师姐,你难道要害得她一辈子无依无靠无儿无女孤独终老吗?”
“师傅,徒儿会照顾师姐,徒儿就是师姐的依靠啊?”
“住口!”
“你还敢胡说八道?”
楚烨煜怒意勃发,无形之中散发出凛凛杀意。
周扬感受到自家师傅真的生气了,心中也吓得不轻,想起楚馨宁的交代,当即不敢再吭声,跪伏在地上,乖乖聆听师傅的训斥。
见周扬没再还嘴,楚烨煜怒气消了一些,周扬毕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徒弟,又一直对楚馨宁真心维护、恭敬有礼。
看着趴伏在地的青衫身影,发觉他越来越有些神似自己,暗暗想道,扬儿是不是扮作男子日久,便有了一些荒谬的想法?
语气软了下来,肃声道:“扬儿,你自幼便上了武当山,师傅对你关心较少,倒是你师姐经常同你相处,或许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喜爱她,可是你要知道,男女终有别,自古只有男子娶妻,夫妻夫妻指的便是男与女,你身为女子之身,是绝无可能娶妻的,你方才所说,为师只当你扮作男子久了,生出这些胡思乱想,以后万万莫要再说出口。”
“不然,为师定然饶不了你!”
周扬跪伏在地,乖乖听着,心中念头纷杂,拼命想着对策,却发现无一条可行,如今唯一的期盼,便是楚馨宁带着仇笑天前来,以父亲身份压制楚烨煜,但是此举也未见有效,毕竟事关楚馨宁的终身幸福,即便仇笑天是楚烨煜的父亲,是司马钰的公公,但是要把孙女嫁给一个女子,此事本身便站不住脚。
因此他心中仍是十分忐忑,七上八下,便如同激流中的扁舟,一刻不得安稳。
楚烨煜见他乖乖聆听,只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
“扬儿,你今日之言,为师便当你胡说八道,你今儿只要认个错,答应不再生出此等大逆不道的念头,为师看在你多次维护你师姐的份上,也就不罚你了。”
“索性此事如今只有为师知晓,你爷爷、师娘、师伯,俱都不知晓你身份,如此他们也不会怪罪于你,等些时日,为师寻个妥当的机会,令你恢复女儿身,将你收作义女,你便同宁儿做一双姐妹吧。”
什么?难道天下有情人终成姐妹?万万不可啊师傅!
周扬心中泪流,可是又不敢反驳,万一激怒师傅,他心中有气,死活不肯同意自己和师姐的婚事,那可如何是好,自己从遇到师姐那一刻开始,已经努力了足足九年时间,这九年,头三年偷奸耍滑没怎么用功,可是后面六年,自己可是勤奋刻苦日日勤练不辍,为的就是能保护自己保护师姐。
楚烨煜说完,见小徒弟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想到武当弟子素日里都比较惧怕自己,以为他被自己语气吓到了,叹了口气,无奈道:
“罢了,你起来罢,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跪地不起,成何体统,如今你可是武道学宫的宫主,武林城的城主,人前还需得稳重些,万不可再这般莽撞了。”
周杨犹豫了一下,口道:“谢谢师傅教诲。”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